顾衍之接过报告单，拧眉看了一遍。
最后将报告单折好放进口袋：“没事就好。”
然后去牵她的手，秦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抗拒，顾衍之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怎么？”
秦桑避开他的眼神：“我想起来还有点事，你先进去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顾衍之叫住她：“秦桑，差不多就行了。”
他的眉宇间都是耐心告罄和困倦疲惫的阴郁，秦桑知道，顾衍之从来不是会放低身段哄劝讨好别人的人。
他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
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
她再这样继续下去，那就是她的不识好歹了。
秦桑想了想，弯唇笑了笑：“我是去买点吃的，有点饿了，白粥不顶饱，你有想吃的吗？”
闻言，他的神色有些放松下来。
“想吃什么，我去买。”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番茄鸡蛋面吧。”
顾衍之番茄鸡蛋面买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经醒了，但还是说不上来话，满眼里都是苍老和慈爱。
见他走过来，秦桑往旁边让了让。
“医生来检查过了，奶奶这是正常反应，可能过几个小时就好了。”
顾衍之点了下头，然后示意她去吃面，自己在这陪。
老太太却不肯松手，仿佛眼前的这两位，秦桑才是亲生的孙女一样。
顾衍之薄唇勾了勾：“奶奶，桑桑肠胃不太舒服，她饿着肚子过来的。”
老太太听了这话，才依依不舍的松开秦桑的手，放她走。
秦桑实际是没胃口的，又怕待会吃了面，又想吐，怕人察觉，但是顾衍之话说到这儿了。
“奶奶，那我吃碗面再来陪您！”
秦桑端着面去到外面的走廊，她吃得慢，只吃了一小半就已经完全吃不下。
顾衍之出来的时候见她独自一个人在长椅上坐着，那碗面已经没了，她一个人怔怔的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在想什么？”
秦桑吓了一跳，看到顾衍之之后，心神稍稍抽离回来。
“奶奶呢？”
“睡着了。”
秦桑点点头：“要不你回去睡觉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
顾衍之恍若未闻：“那天的事，我跟你道歉，我说话的方式过激了点。”
他没指明什么事，秦桑一下子猜出来他在指学长送她回去那天。
顾衍之很少跟人道歉，可她并没有半分开心的感觉。
“我自己也有问题。”
她低着头，没什么情绪，声音小的也只有坐在身旁的顾衍之能听见。
跟以往不同的是，在她的眼里，语气里，再没有半点的迷恋。
她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在意这些的顾衍之，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而老太太突然进了医院，有些话，秦桑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老太太对她恩重如山，她不想让她失望。
“秦桑。”
“嗯？”
顾衍之盯着她，深黑的眸子里，像一场巨渊。
他好像也开不了口，在两人双目对视了一分多钟后，顾衍之还是站起身：“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醒来就能开口了，秦桑请了假。
秦桑想让老太太开心，但是那句‘我怀孕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桑桑是不是又哭过了？眼睛又肿了。”
老太太慈爱的抚摸着她的脸，心疼道。
其实肿的不明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顾衍之也没看出来。
秦桑抚住摸着自己脸的手，心里热热的：“奶奶，你一定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老太太乐了：“一百岁！就剩下皮包骨了，变成那么个糟糕的老太太，我可不乐意！”
“奶奶风华绝代！”
“哈哈~我们桑桑最会哄我了！”
祖孙俩这温馨的一幕，被进来的盛慧兰全都看在眼里。
由此，对秦桑更是厌烦。
在他们面前清高的要命，在老太太面前就是花言巧语的逗人开心，这丫头从小就会演戏，表里不一，手段高明的很！也就只有老太太能被她哄得团团转！
“妈。”
见到盛慧兰来，秦桑起身，给她让座。
盛慧兰都不拿正眼瞧她，径自走到病床边坐下，一对着老太太，她的脸色就和善起来：“妈，您怎么样了？”
“没事，让你们费心了。”
不但是秦桑面对她时，态度变了，老太太看见她，也收起了笑意。
盛慧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早已把所有委屈和怒意，牵扯到了秦桑的身上。
等到老太太一休息，她就把秦桑叫到了外面。
“老太太能躺在这里，罪魁祸首还是你，别以为现在哄的老太太开心，你的罪名就没了！”
秦桑垂眸，脸上挂着不温不淡的笑意：“妈，您特地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的吗？”
盛慧兰拧眉：“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婆婆，你就这么跟我说话？我们顾家对你还不够好吗？就你这样的出身，能找个普通人家都是烧了高香了的！”
盛慧兰第一次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秦桑却是一脸平静，她觉得好像现在并没有什么能够牵动她情绪的事了。
“妈，那就谢谢您愿意接纳我这样出身的儿媳了。”
“你！”
盛慧兰如同奋力的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怒火一下子没法发泄，余光里，看到走来的人，她突然变了脸——
“桑桑，我知道我们顾家对不住你！但你也不能把怨气撒在我身上！”
秦桑诧异地盯着她表演国粹，直到身后的脚步声传来，她回头去看，才明白这一出好戏的由来。
面对顾衍之沉冷的目光，秦桑只是莞尔一笑：“妈来了，那我先去上班了。”
说完也不等顾衍之反应，进到病房跟老太太说了什么，再出来时，脸上寡淡的要命。
盛慧兰看着她的背影气的咬牙：“阿衍，你看看你自己的老婆，对我这是什么态度？！”
这样的秦桑，越来越陌生，陌生到顾衍之觉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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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便到了年底，不论是秦桑还是顾衍之都变得异常忙碌，秦桑加班，顾衍之出差，两个人一个月的时间，见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老太太身体每况愈下，接到家里电话打进来时，秦桑正在开会，新产品的发布，轮到她宣讲自己的方案。
捏着手机的秦桑听着里面家佣的声音，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指骨都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