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胡惟庸整个人都麻了，什么叫一言不合就提陆先生。
这话说的，搞得自己很没有出息一样。
“陛下，这毕竟是陆先生的计策……”
胡惟庸面带为难之色，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朱元璋也不想为难他，直接摆摆手，“行了，胡爱卿你先回去。”
“这件事情，咱和标儿去问问陆先生即可。”
朱元璋说完，便带着朱标回去更换衣物。
半个时辰左右，二人便出现在了清风园大门前。
“啥？你说陆先生不在？”
朱元璋面对着清风园管家，人有点傻眼。
他们兴冲冲赶过来，结果还没找到人。
这事情闹的。
“皇上，陆先生的确不在。”
“不过，陆先生也是前脚刚出门。”
管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作答。
朱标见状上前一步，“刚走，那你知不知道陆先生的去处？”
“自然知道，陆先生说是要去勾栏听曲。”
勾栏……
朱元璋一脸黑线，伸手拍了下朱标肩膀，“标儿，那陆先生定没走远。”
“你跟着咱，去勾栏那边守着去！”
朱标：“……”
朱标嘴角一抽，这理的确的那个理。
可是这话他怎么听着，好像朱元璋是要带他劫道去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真问出口。
除非他皮痒了想要挨抽。
“好，父皇咱们走！”
朱标应和一声，便跟着开始抄近路。
半刻钟不到，二人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勾栏附近。
与之同时，陆宁这边也刚刚来到勾栏门前。
“哎呦，陆公子来了，快里面请！”勾栏里的小斯一见来人，登时换上笑脸。
这可是近些天的大主顾，必须伺候好才行！
陆宁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抬步就要进门。
然而，下一个瞬间。
“害羞羞，陆先生终于来了？”
“嗯？”
陆宁一扭头，看到俩熟人满脸疑惑。
“哦吼，老朱你也来这勾栏听曲？”
朱元璋：……
倘若他知道后世的一句话，一定会当场脱口而出。
我服了你个老六。
他堂堂洪武大帝，闲的没事往勾栏钻，这像话吗？
“陆先生，咱跟标儿可是还有话问你。”老朱压住怒气，强行挤出个笑容。
辰河点点头，转头看着那小斯，“行啊，给爷找个雅间。”
那小斯一看，又是两个大客户？
“得嘞，三位里边请！”
朱元璋：……
朱标：……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不由而同想到。
这是人干的事？
最后，为了不浪费时间，朱元璋跟朱标还是进了勾栏。
好在，那小斯还算机灵。
知道这几位应该有要事相谈，特意找了个僻静雅间。
给几人上好茶水，便不再打扰。
陆宁给自己倒了杯茶，咧嘴一笑，“老朱说吧，找我总不是真要听曲吧。”
“陆先生，咱这次来的确有要事。”
朱元璋一说到正事，也不管什么勾栏不勾栏。
三言两语，便将胡惟庸遇到的问题说了一遍。
“陆先生，您说这安置在两厂的那些灾民，到底改怎么算？”
“是编入徭役好，还是继续按照之前推广粮食的做法，给他们发工钱？”
待朱元璋说完，朱标喝了口茶提出疑问。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处理不好，那必然会变成一个烂摊子。
“哦，你们大老远在勾栏守株待兔，就为了问这？”
辰河将所有事情听完，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朱元璋疑惑，难道这问题不够重要？
辰河自是看出了二人心中所想，开口反问了一句：“老朱，徭役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啊？”
老朱被这一句话雷的不清，徭役那不是从古至今就有的东西么。
难道这也不对？
“陆先生，这徭役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辰河摇头，他对于古代的徭役制度可以理解
但却并不感冒。
毕竟，用现代眼光来看，这种制度实在是过于落后。
“老朱，这徭役既无法增加生产积极性，又无法保证劳工们的生命。”
“可以说，徭役制度是把人，当成了一次性消耗品。”
朱元璋听言，刚想开口反驳，却又被打断。
“当然，你老朱肯定会说，徭役管饭。”
“这怎么能算是一次性消耗品呢？”
辰河突然弯起嘴角，盯着二人道：“但是，老朱你说说，又有那个徭役劳工能活十年呢？”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内的温度也跟着直线下降。
朱标对此不甚了解，朱元璋却又怎能不知道。
作为徭役，就算撞了大运，一天也只能吃两顿饭。
还不一定能吃饱。
要是再遇上几个贪官，那一天一顿？
还是半顿？
朱元璋思考良久，点点头道：“那陆先生的意思是，不能将他们当作徭役。”
“当然！要是把这些人变成徭役，那之前所作的不就全白费了么？”
“嗯，咱明白了。”
朱元璋缓缓闭上双眼，其实这个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
让这些灾民重归正常生活，也是最开始的目的。
朱标闻言点头，也思考到了这件事的关键点。
徭役，发放钱粮……
朱标眉头微皱，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唉！父皇！”
“标儿怎么了？”
“按照之前所说，是要给这些徭役发放钱粮对否？”
“是啊，咱是这样想的。”朱元璋扭头答道。
朱标此刻，却显得有些兴奋。
他站起身看了眼陆宁，又重新转过头，“那既然都是分发钱粮，父皇还记不记得胡丞相前几日所奏之事？”
“胡惟庸所奏之事？”
朱元璋摸着胡子陷入沉思，随即双眼一亮，“标儿，你是说……”
“大明宝钞！”
朱标笑着点头。
朱元璋听到四个字的瞬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哎呀咱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对啊，倘若用大明宝钞，岂不是正好可以解决一个麻烦！”
朱元璋一拍脑袋，面上带了几分潮红。
只要将大明宝钞发给这些灾民，不仅能省下一笔粮食。
还能增加大明宝钞的流通性。
这是一箭双雕啊！
朱元璋跟朱标二人想到此处，都有些兴奋。
然而下一刻，陆宁狐疑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说二位，你们该不会惦记着用大明宝钞，当作分发给灾民的钱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