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林凡的身影消失，张文清的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撕开虚空跟着莫澹走了进去，一言不发。
莫澹看着眼前有些凄惨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让他心痛不已。
这个平日里顶天立地的老者，此刻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那股傲然和强势的气势都荡然无存。
他眼神有些空洞，静静的看着眼前掠过的虚空，好像，他才幽幽开口：“徒儿，为师是不是很没用啊。”
莫澹心头一震，眼眶不由的红润起来，这个将自己从废墟中救回并养大的老者，已不再像从前那般豪气万丈
“师尊，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您也切莫妄自菲薄，您是这世上对我们最好的人。”莫澹说道
张文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前方，十几年前，他没能保下自己的爱人，如今到头来，他也没能保下自己的徒弟。
“唉”他轻声叹了口气“这路，究竟是对是错...”
如果他走的是另外的道路，那他早已突破不灭境的桎梏，晋升法则境，可修这条文字道，无论他如何感应，如何修炼，都始终无法与这一方天地的任何法则相感应，就好像，他所修道路，是被这一片天地所隔绝一般。
莫澹没有说话，他知道此道的艰难，他并没有选择进修此道的原因，除了此道需要付出巨大的时间和需要巨大的悟性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张文清不让他尝试。
张文清天赋不算低，能够领悟文字道并修炼到不灭境巅峰，哪怕是在整个人族境地，都没几个人能够达到这样的层次，可这世上，一个通过文字道达到法则境的人都没有，无论再如何堆积资源，都始终卡在不灭境巅峰层次。
张文清深知此道艰难，所以他不想让莫澹的天赋也被这看不到前途的文字道所束缚。
“师尊，您的心境乱了”莫澹出言提醒，张文清数十年对文字道的浸润和钻研，如果此刻乱了心境，去否定自己心中所想，去否定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道，那他这辈子都将再无精进。
张文清没有回话，他自然知道莫澹的言外之意，这话他也曾教导过莫澹，不曾想今日竟然被自己徒弟用到了自己身上。
他嗤笑一声，没有再去多想，既然没有办法精进，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回到宗门以后，张文清很快找到金极武并且将事情与他说明，二人商量着如何妥善向宗老们报告此事。
“邵天越已经闭关了，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从中作梗”金极武说道。
“闭关了？”张文清心中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在此时闭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晋升法则境。
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他们都能猜到邵天越此时闭关的原因。
“唉”张文清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袁岳那疯子的事情。”
最终二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从薛敬曦做突破口。
玄灵峰，薛敬曦的住处，池岸恭敬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薛敬曦的怒吼
“你们简直是胡闹！”她手中权杖重重砸在地上，气息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紊乱
而张文清和金极武则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多言
“明日他袁岳便会找上门来，我如何向他交代！”薛敬曦来到张文清面前“你这是要将我玄灵宗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啊。”
张文清面不改色：“薛宗老，是那无相门的少门主绑了我峰弟子在先，且还对林凡下死手，他如果不反击，那不就是等死吗？”
“可那也不用杀了他呀！”薛敬曦顿时回道。
见她这幅反应，张文清知道，自己送林凡走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林凡留下来，那只会被宗门这些人给交出去。
于宗门发展来说，这些宗老做的决定没有错，可于张文清来说，他更愿意看到自己的徒弟安然无恙。
虽然理在他们这边，但是奈何无相门的拳头更硬，这个世界上，只有实力才是唯一真理。
“没有办法了”薛敬曦坐会自己的位子上，决绝到“传令下去，即日起，林凡不再是我玄灵宗弟子。”
听闻此言，张文清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他还是没能开口，他知道，薛敬曦此举，是为了保全玄灵宗。
“是。”
二人就此退去，池岸见两人出来，急忙凑上前去问道：“两位峰主，我师尊怎么说。”
张文清神色一暗：“林凡自今日起，不再是玄灵宗弟子。”
这个结果池岸大概能够猜到，为了宗门，薛敬曦大概率会直接放弃林凡。
他叹了口气，看向远方的天空，也不知道林凡知道这个结果，会不会有些寒心。
翌日
玄灵宗山门外，袁岳带着八位长老立于空中，嗓音雄浑：“无相门袁岳，前来拜访！”
各峰峰主的身影纷纷飞掠而来，除了邵天越，其他所有峰主包括那些在宗门的宗老，都到齐了。
“袁门主，别来无恙”薛敬曦开口说道。
袁岳看了一眼张文清，冷笑道：“薛宗老，您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薛敬曦面不改色：“我知袁门主之心情，那林凡不服管教，性格顽劣，且出手狠辣，已经被我玄灵宗逐出山门了，昨日我原本想要将他捉拿，但他回到宗门以后很快就畏罪潜逃了，如今我们也无法找到他的踪迹。”
“畏罪潜逃了？”袁岳不禁失笑“他一个炼气境能够在你们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畏罪潜逃？”
“虽然这很难以置信，但这的确是一个事实”薛敬曦缓缓说道“虽然他已不是我玄灵弟子，但他毕竟犯下了过错，我玄灵宗可给予袁门主一些补偿。”
“补偿？”袁岳气急“我需要你们那一点补偿吗？那可是老子的儿子！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废话少说，将林凡交出来，我自然不会为难玄灵宗，如果不交，那我必定让玄灵宗付出代价！”
对于袁岳的疯狂，那些宗老们面色有些难看，虽然他玄灵宗现在不如他无相门，但是毕竟也留存有些许底蕴，被这样威胁，他们一时间也是有些难以接受。
“张文清，把你那徒弟交出来！”他指向张文清，声若奔雷。
张文清只是缓缓抬头看向他，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薛宗老已经说了，他已经不是玄灵宗弟子，自然也不再是我徒弟，你想要找他，自己去找便是。”
他心中一痛，这般违心的话希望不要传到林凡的耳朵里。
“袁门主”薛敬曦看向他“那林凡已经不在玄灵宗之上，也不再是玄灵弟子，所以还请袁门主自重。”
玄灵宗这么多年来也是有些底蕴的，如果袁岳真的赌上这个无相门来对付玄灵宗，虽然玄灵宗的下场会很惨，但他无相门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薛敬曦这话已经很清楚了，你如果真的要打，那我玄灵宗接下便是，我已经做出来让步，林凡已经被逐出了玄灵宗，要补偿也可以给你，让他不要再胡搅蛮缠下去。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灭了你玄灵宗吗！”袁岳身上气势顿时迸发而出，那股骇人的法则之力的气息让众人感觉心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压迫感十足。
他身后，那八位长老也是暗自调动自身灵气，随时准备动手，双方气势剑拔弩张。
突然，玄灵宗内一股恐怖的气势迸发而出，夹带着丝丝法则之力，直接驱散了袁岳的气势，将玄灵宗人笼罩在其中。
感觉到这股熟悉的气势，张文清不由的一顿，眼神深处有些愤恨，不过下一秒他就收起了这份情绪，眼神古井无波的看向上方正与袁岳对峙的薛敬曦。
为了玄灵宗，竟然去求那个人出手帮助吗，他心中苦笑，真是讽刺啊。
而感受到自己的法则之力被挤压，甚至驱散的袁岳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玄灵宗的方向，心中有些惊骇，难道玄灵宗的宗主没有消失？
他其实暗中得到过消息，就是玄灵宗的宗主已经不知所踪，有可能已经失踪了，但是现在宗门内却又传来法则境强者的气息，难道消息是假的不成？
“既然你们宗主在，为何不出来一见！”他沉声问道。
薛敬曦看着他：“宗主闭关，不便见客，所以袁门主，如果真要对我玄灵宗动手，也还需再掂量掂量。”
袁岳冷哼一声，就在这时，一个长老凑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面色一变，看向张文清：“好，很好。”
而张文清不为所动，想来袁岳的人应该已经是得到消息，林凡已经通过传送阵离开此地了。
袁岳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最终带着无相门的众人离开了，玄灵宗里还有法则境的人存在，而且对法则之力的领悟丝毫不弱于自己，贸然发动进攻，只会造成人员伤亡，所以他只能选择先行撤退。
“都回去吧”薛敬曦缓缓开口，洛丰看了一眼张文清，顾自离去，张文清看着眼前的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得所有人离开以后，他才悠悠启程，返回浮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