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杰躺到了椅子上，看着随意，但久久不语的行为还是展现了他将这话听进去了的现实。
远日公司的人见他不说话，也是明白，自顾自地喝起咖啡来。他冷哼一声，不觉得这个农民出身的破小子能够禁得住这种诱惑。
但是此时的杰并非处在一种纠结中，他其实是想起了以前，也就是他的前世。
这一世的许杰和外国就没有什么交集，倒是前世许杰的父母是纯粹的精美：手机用的是苹果，车开的是特斯拉，要不是许杰的学习实在不太好，不然他前世的大学很有可能就在外国读了。
他当时对于这地球另一边的国度充满向往，有时他会羡慕外国的孩子，似乎他们就没有多少就业压力一般，不用面对这讨厌的作业。
何况，在父母的口中，美国似乎是一个从政治和道义上都无可挑剔的国家。说他们曾是逃避迫害而来到了美洲，为了追寻自由而来到这里。
当然，长大后的许杰也没有全信他们的鬼话：如果真是如此那印第安人是怎么回事？
但这都是过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当时父母千辛万苦拿到了美国绿卡，总算从精美变为了真美，而许杰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表示愿意跟去。
在考过了雅思后，一切就如他们所愿一般，他们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说这可能是他前世最糟糕的决定给他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但实际上他对这远方的国家还是充满了幻想的。尤其是在叠加上这一世许杰记忆中的贫困感后，这种感觉愈加明显。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感觉也是悄然浮现：那是一种……如何说呢，一种明明有家却只感居无定所，本应有情却不知情归何处，固然留有记忆却又不曾拥有过去的感觉。
许杰突然感觉文艺了起来。
是啊，有些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穿越什么的还是太玄幻了。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世的许杰倒是真没有那么想去美国了。要问原因的话，与日本博弈中的魔怔氛围是一点，而楼晓倩的事情也是一点。
这一世自己总算遇见了一次真正穷凶极恶之人，但他们无一不把自己的最终目的地定在了美国，这不禁给人美国像是一个乐色桶一般的既视感。
“怎么样我的朋友，我们可是怀着十足的诚意的。”这次是在一旁的美国佬发话了，他对这位长篇处女作就是获得戛纳电影节最佳编剧奖的家伙的确也是有些动心。
哪怕这人是一个黄种人，但这正是需要一个有成就的黄种人皈依者的时刻！
他一直想要找一位日本人，但是要有足够能力又对美国忠诚还不夹带私货的导演实在是太难找了。
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只得把对象选取的范围扩大到了亚裔，甚至是中国国籍的中国人。
而其中最近卓有成就的一位，也是一个绝佳选择就是许杰！更何况这人的第一个作品就是一部全员外国人，基本没中国什么事的电影呢？这简直太适合了！
他继续用英语说着，知道这人就是西班牙语都会，作为一个中国人没理由还不会义务教育最基础的英语：“如果你担心你的家人，我也向你保证他们也可以顺利得到移民资格。对于他们在中国的田产等我们也会做出补偿，再说了，到时候你能够得到的钱可不是你能够想象的，就这样的田地足够你买个千百倍的大小了……”
他不遗余力地推销着，似乎觉得这些就是许杰的所想。但许杰的反应令他始料未及：他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抱歉。”许杰也是用英文回答，“我想我并没有意愿要前往美国，您如此看重我，那应该也知道我的爷爷是一个极端讨厌美国人的中国军人，这事还是免谈吧。”
对方也是僵住了，他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沉思的许杰竟是拒绝的如此干脆，也是不死心：“若是老人不喜欢美国，那将他送去欧洲或者加拿大也是可以做到的……”
“都说西方人听不来委婉的话，现在看来真是这样。好吧，我明确表示我不会考虑这个的，若只是拍摄还可以商量，但更换国籍还是免了。”许杰打断了他的话，也是将话给说死了。
一旁的林立松了一口气，林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看起来也是有些不平静。
一旁的中国人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展开，马上道：“许杰先生，可能强尼先生的话无意中冒犯了你，实际上这也只是他的建议罢了，若是你想要以中国导演的身份前往好莱坞也是没问题的。”
“但我不想。”许杰又是一句，这下两人都是没话说了。
那位中国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看被气得不轻：事情本来还挺顺利的，怎么现在会发展成这样？就这么一个农民小孩都搞不定，回去上司会如何看待自己？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好莱坞可是拥有全世界最丰富的影视资源，无论是道具还是特效，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所有的一切，这完全就是电影人的向往之地……”
他正卖力地做最后的挽留，许杰却是已经站起，将咖啡一饮而尽：“很高兴认识你，强尼先生，我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再见呢。但现在，可惜是没有这个缘分了……再见。”
许杰整理了整理衣服，转过身便在林山林立的簇拥下离开了咖啡馆。
见许杰已经离开，远日公司的人也是愣了一阵，随后很是恼火地坐了回来。片刻后，他才又是看向强尼：“抱歉了先生，我们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地如此直接。”
“没事。”美国佬也是将咖啡喝了一半，“搞艺术的都有些怪脾气，这倒让我对他更感兴趣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再见。”
几人皆是离开，唯有留下那中国人傻在那里。周围的观众也是终于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做事去了。
……
“你竟然没有答应！天哪，我以为你没有理由拒绝。”林立在路上说着，也是有些激动，“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人的身份是真的！他曾经捧红过米赫尔！还有……”
“好了好了，我是暂时不会考虑这些了。”许杰无所谓道，“对面这个鬼态度过来，真是把我当要饭的了。我更喜欢自由创作，并不希望去好莱坞遭受制片人的磨难。”
他知道好莱坞执行的大多是以制片人为核心的创作模式，到时候自己这个没钱没势的导演还想拍大片？想得美吧！你就是给他们打工的！
“那这样看来你的公司可不能太过臃肿，应该是不能养常备的剧组了。”林山却是在思考这些，不过也是幽默道，“我觉得这样很好，你不就和西班牙的人们相处的很愉快吗？我看那位佩德罗都快成了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还是你知道我。”许杰眼前一亮：没有固定的剧组对他来说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今天好好吃一顿？”
“你请客？”
“我请客。”
“那行。”
“……”
许杰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财迷属性，引得车上真是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