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宣政殿前求赐婚（四）
隔日，龙靖妤早早便来到了萧皇后的凤仪宫。
“儿臣拜见母后。”她恭敬而又疏离地朝萧皇后行了一礼。
“朝阳怎么来了？不必行此大礼了，快起来吧。”萧皇后淡淡一笑，妆容华贵的脸上一闪而过隐隐的惊喜，不过说话语气还是带着惯有的威严。
“多谢母后！儿臣还是跪着吧，儿臣此次前来是想请求母后为儿臣和子楚哥哥赐婚。”龙靖妤没有起身，仍是跪着，急切地说出此行的目的。
“你和南宫子楚？”萧皇后眉头微蹙，沉吟片刻之后，才略带为难地说道，“这婚事，只怕，你父皇不会首肯。”
“儿臣不管！儿臣就要嫁给子楚哥哥！”龙靖妤忍不住嚷嚷道。
“傻孩子，你怎么突然想到赐婚呢？你还小，成亲是一辈子的事，不可急于一时。”萧皇后放柔语气，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儿臣不是着急，儿臣从小就想嫁给子楚哥哥，只想嫁给他！”龙靖妤语气坚决。
萧皇后看着眼前笔直跪地，一副非君不嫁模样的女儿，脸上神色复杂难辨，她轻叹了口气，道，“朝阳真那么想嫁给南宫子楚吗？金煌朝青年才俊何其多，朝阳真的只认定他一个了？”
“是，儿臣只喜欢他一个！”龙靖妤怕萧皇后不信似的，边说边重重点了点头。
萧皇后面色凝重，“那南宫子楚呢？朝阳知道他的心意吗？他也如你喜爱他这般喜爱你吗？”
龙靖妤闻言，愣了愣，然后老实地摇了摇头。
“朝阳可知，一个男子若心中有你，真心喜爱你，钟情于你，那不用你说，他自会亲自去你父皇面前求娶你；他若不是钟情于你，那即使你千方百计嫁过去，也不见得会幸福的。”
萧皇后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奈何此时此刻，龙靖妤却完全听不进去。
“我不管！我不管子楚哥哥是否钟情于我，我就是要嫁给他！”龙靖妤高声嚷道，语气之中尽是非君不嫁的娇蛮。
萧皇后见状，面色越发沉重，“朝阳，赐婚嫁娶并非儿戏，你还小，一辈子，比你以为的要长许多。你要慎重些，莫要意气用事……母后，母后怕你将来会后悔的。听母后一句劝，赐婚一事，咱们以后再议，可好？”
“不好！”龙靖妤低吼道，“儿臣什么也不管！儿臣只想嫁给他！母后不必再劝了，您直说帮不帮儿臣吧。反正儿臣从小到大从未求过母后，今生也只求这么一次。”
萧皇后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了些，她眸光深深，落在龙靖妤年轻娇艳的脸上，许久之后，她才轻叹了口气，低声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龙靖妤重重点头，“是，决定了！”
“不后悔？”
“不悔！”龙靖抿着唇答道，神色坚决。
“既然如此，那你下去吧。”萧皇后神色疲倦地朝她挥了挥手，“容本宫再想想。”
“那母后是答应儿臣了？”龙靖妤水眸汪汪，满是希冀地望着萧皇后。
萧皇后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看向梳妆镜前插着的一株牡丹花。
那是今晨紫鹃刚刚从御花园采摘过来的，此刻花瓣上仍沾满露水，看起来十分娇嫩。
可惜再娇嫩绝艳的花儿，一旦离了枝，过不了几日便难逃枯萎的命运。
萧皇后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情绪。
龙靖妤见萧皇后点头，知道此行没有白来，心中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多谢母后！”她道了谢，便一脸欣喜地退了下去。
龙靖妤走后，凤仪宫内又恢复了平静。
萧皇后仍是看着梳妆镜前的那株牡丹花，脸上神色复杂难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站着的紫鹃忍不住开口问道，“皇后娘娘，您真的要请皇上为公主赐婚吗？”
“哎，本宫不帮能成吗？那孩子自幼与本宫不亲，今日难得过来求本宫，本宫着实不想让她失望。本宫若不帮她，只怕她会……”萧皇后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皇上会同意吗？”紫鹃一脸担忧地问道。
见萧皇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鹃踌躇片刻，又接着说道，“娘娘，您难道忘了？当年皇上可是下了旨意的，允南宫世家后代子嗣婚配自由，皇家永不赐婚。娘娘若执意去求皇上赐婚，奴婢担心，会不会因此伤了娘娘和皇上的感情？”
“不必担心，本宫自有办法。”萧皇后面色淡淡，却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
紫鹃闻言，微微怔愣片刻后，才开口道，
“可是奴婢仍是担忧，公主自幼长在太后身边，天真单纯，不知那南宫太医是否真的是公主的良配？万一，万一公主成婚后受委屈可如何是好？”
“本宫起初也是担忧。”萧皇后长叹了口气，道，“朝阳涉世未深，本宫着实不想这么早便为她挑选驸马。奈何那孩子脾气执拗，还特别死心眼，认准了之后，即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瞧瞧她方才那样子，我若是不应承了她，她必然会另想法子。以她那毛毛躁躁的性子，若闯下什么大祸，出了乱子，反而不美。”
“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周全，奴婢佩服。”
“哎，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总归还是想着她能称心如意，一生顺遂的。那孩子既然认定了南宫子楚，那就南宫子楚吧。南宫世家虽是金煌朝四大世家之一，但世代行医，家风淳朴，淡泊名利，乃是簪缨世家中的一股清流。南宫子楚本人也是性情温和，仪表堂堂，倒也配得上本宫的朝阳公主。”
“南宫太医确实一表人才，仁医仁术。”紫鹃附和道，“只是婆家毕竟不比娘家，就怕南宫家的人不会事事顺着公主，反而让公主受了委屈。”
“本宫倒是不担心南宫家会亏待了她。一来，依照金煌朝礼制，公主成婚后便入住公主府，在公主府内，朝阳才是真正的主人，谁也不敢委屈了她；二来，本宫毕竟是中宫之主，有本宫在的一天，谅他南宫世家也不敢亏待了朝阳，让她受任何委屈。”
“奴婢明白了。”紫鹃闻言，似松了口气，笑道，“娘娘这样说，奴婢就不用担忧了。”
“此时成婚出宫，对朝阳而言，也许，也是一桩好事……”萧皇后望着眼前的那株牡丹，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