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胜胜蹲在一棵老槐树下,捡拾着落在地上的枯枝。
这处离他们扎营的地方不算太远,草木不算茂密,枯枝倒不少。
苏胜胜一边捡,一边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色,夕阳已经沉到了远处的山坳后。
“得快点捡些干的回去,不然晚上生火该不够用了。”她喃喃自语,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些。
正打算往更远处找找,刚走了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踉跄着稳住身形,目光下意识地往前方扫去。
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堆枯黄的茅草掩映着一个深色的轮廓。
起初她以为是块大石头,可定睛一看,那轮廓分明有着人的身形,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苏胜胜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紧接着,一声短促的惊叫从她喉咙里溢了出来:“啊!”
叫声刚落,银锭立刻跑了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快步跑到苏胜胜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微挑了挑。
苏胜胜的手指还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她吞了口唾沫,快速扫了一眼那具尸首,又连忙移开目光,声音带着颤音:“那……那是什么?你快看。”
银锭往前走了几步,拨开挡在前面的茅草,定睛一看。
随即他转过身看向苏胜胜,嘴角勾了勾,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你还怕这个?在容州的时候,往你家抬了那么多具尸首,你没瞧见?”
“那怎么能一样?”苏胜胜连忙摇头,脚步往后缩了缩,“往我家抬的尸首是证据,而且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知道是来送案证的。
可在这儿荒郊野岭的,突然一下子看到这个,能不吓一跳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眼神里满是真切的害怕。
银锭见她是真的怕了,也不好再笑她:“行了,别怕。你先回帐篷那边去,这里交给我来解决。”
苏胜胜闻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要不要我帮忙?”
银锭摆了摆手,语气笃定:“不用,你快回去吧,告诉王妃和王爷一声这边的情况就好。”
苏胜胜看了看那具趴在地上的尸首,站在原地不肯挪动脚步:“我就在这儿等着,不打扰你,万一有什么事,我也好喊人。”
银锭见她态度坚决,点了点头。
他从随身带着的小布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副长长的粗布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在手上,将袖口也紧紧扎住。
接着,他又拿出一块干净的麻布,对折了两下,蒙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苏胜胜看得好奇,忘了方才的害怕,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戴手套、蒙脸的,怪吓人的。”
银锭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套和脸上的麻布,解释道:“保护好自己而已。
谁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尸首上有没有什么疫病,或者沾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小心点总没错。”
说完,他便转过身,重新走到尸首旁边。
他没有立刻碰尸首,蹲下身围着尸首仔细观察。
他的目光从尸首的头顶慢慢扫到脚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时不时还会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尸首周围的茅草。
苏胜胜站在原地,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地看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也比刚才大了些,吹得周围的茅草沙沙作响,莫名添了几分阴森。
她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没过多久,颜如玉和霍长鹤听到了苏胜胜方才的惊叫,也连忙赶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颜如玉问。
银锭听到声音,站起身转过身,对着两人躬身行了一礼:“王妃,王爷。”
颜如玉和霍长鹤快步走到近前,看到地上的尸首,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
霍长鹤率先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清楚,是苏小姐方才捡柴时发现的。”
银锭如实禀报,接着详细说道:“王妃,王爷,此人是个男人,从外表看,肩膀以下没有明显的伤痕,衣物也还算整齐,没有打斗撕扯的痕迹。
致命伤应该是在咽喉部位,那里有一条极细极深的割痕,看着……喉骨像是被割断了。另外……”
银锭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落在尸首的头部,神色变得更加严肃。
苏胜胜站在一旁,心里的好奇压过了害怕,忍不住追问:“另外什么?你倒是说啊。”
银锭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寒意:“另外,此人的脸皮不见了。”
“什么?”苏胜胜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又往尸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心脏砰砰直跳,“脸……脸皮不见了?”
颜如玉闻言,点了点头,示意银锭让开,走到近前。
她眼底金光一闪,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尸首。
这具尸首确实是个男人,身形中等,看骨骼的粗细和状态,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
他的右腿膝盖下方有一处陈旧的骨裂痕迹,看得出来是老伤了,想来平日里走路应该会有一点点跛。
正如银锭所说,他身上除了颈部的伤口,确实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痕,也没有发现暗器残留的痕迹,只有颈上那一道细细的伤口,边缘整齐得有些诡异。
霍长鹤也俯下身,借着渐渐暗淡的天光,仔细观察着那道伤口。
他伸出手指,隔空对着伤口比划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这兵器有些特殊,不像是寻常的刀剑。
寻常刀剑造成的伤口要么宽,要么边缘会有些参差,可这道伤口又细又深,边缘还这么整齐,刀剑怕是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银锭在一旁点头附和:“王爷所言极是。
属下刚才也仔细看了,这伤口的宽度有窄,深度却直达喉骨,寻常的兵器根本做不到。
而且伤口周围没有多余的划痕,凶手的手法应该很娴熟,下手又快又准。”
颜如玉直起身,目光扫过尸首周围的环境,沉吟着说道:“除了兵器特殊,就是为何要剥了他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