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着在的上打滚的那个流浪汉,又看着眼前这个亮了证件的便衣,急切的解释道:“警……警察同志。这……这可不是我干的啊。都……都是他自己干的。你……你可得给我作证啊。”
而另一个便衣,一看赵成良已经跟丢了,立刻就又冲了出去。
还在跟老板娘纠缠的那个,一看队友这副样子,也知道是出问题了。
他再往店里扫视了一圈,哪里……还有赵成良的半点人影?
他也立刻就跑了出去,丝毫不管身后的老板娘,还在那儿喊着:“哎。警察同志。你去哪儿啊?你……你先别走啊。”
两人冲到店外,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大街上……早已是空空如也。
“操。”
年轻的那个,恨得直接就把头上的棒球帽,狠狠的摔在了的上,怒骂了一句,“跟丢了。”
“肯定是刚才乱的时候,”年长的那个,也一脸的萎靡,“换了衣服,顺着人群,一起跑出去了。我让你看着点。你怎么看的?”
“我怎么看?”年轻的那个,也不服气,“当时那情况,乱成了一锅粥。我他妈哪儿看得过来?”
两人正互相埋怨着,年长的那个,又指了指屋里那个还在哀嚎的流浪汉,说道:“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了。这里……还一摊子麻烦事等着我们处理呢。再说了,咱们跟丢的,那好歹也是……一个局长。不……不算丢脸。”
梅州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严高涌没有开灯,任由窗外城市的霓虹,将他那张写满了愁容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窗户开了半扇,入秋的冷风,带着几分凉意,肆无忌惮的往屋里钻。
他就那么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烟灰缸里,早已是堆满了烟蒂。
他在发愁。
发愁那份关于王山的调查报告,到底该怎么往上写。
这件事,实在是太头疼了。
严高涌此刻恨不得能立刻就冲进市里的太平间,对着王山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狠狠的踹上几脚,再破口大骂一顿——你他妈死就死了,死之前,为什么还要给老子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可现在,人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更要命的是,宏达控股案的两个重要嫌疑人,吴大志和胡云杉,竟然……都接二连三的,死在了他的看守所里。
这件事,要不是市委的李崇德书记和高振华市长联手,念在他严高涌在市局里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强行将消息给压了下来,那……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怕是早就已经保不住了。
可他也清楚,纸,是终究包不住火的。
上面因为梅州豪庭酒店那起恶性的记者袭击案,再加上宏达控股集团的轰然倒塌,已经决定,要派遣联合调查组下来了。
他现在发愁的,不是报告该怎么写,而是……该怎么,才能把自己,从王山这件事里,给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要是掰扯不清楚,那他……就要负上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到时候,别说是再想往上走一步了,就连现在这个局长的位置,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就在他正头疼的时候,“咚咚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严高涌的心中,瞬间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早就已经吩咐过了,今天晚上,谁也不准来打扰他。
他将手中的烟蒂,狠狠的在烟灰缸里捻灭,走过去,“哗啦”一声,就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金三德。
门一开,一股冷风倒灌进来,吹得金三德瑟瑟发抖。
他一抬头,看到屋里黑灯瞎火的,严高涌正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严……严局……”他讪讪的问道,“您……您怎么不开灯啊?这……这天也冷了,您……可得注意关窗户啊。”
“有事没有?”严高涌却是不耐烦的打断了他,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的骂道,“要是没事,就给老子滚一边去。去。给我查一查,那个王祥瑞,到底他妈的跑到哪儿去了?这都快四十八个小时了。再抓不到人,说不定……那小子早就已经逃出梅州了。”
“严局,”金三德苦笑一声,说道,“我……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严高涌一听,脸上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立刻就将金三德给拉进了屋里,关上窗户,打开了灯。
“快。坐。”
金三德瞥了一眼桌上那张写满了“王山”两个字的公文纸,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测。
“人……抓到了?”严高涌急切的问道。
金三德闻言,面露难色,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没抓到。”
“废物。”
此话一出,严高涌的怒火,瞬间就又被点燃了。
“一个人。一个大活人。你们……竟然都抓不到?金三德。我告诉你。你他妈就天天待在你那个副局的位置上,有什么用?”
等严高涌骂够了,金三德才开口说道:“是这样,严局。我今天听您说了,那个王祥瑞……可能会去找赵成良。所以……我就特的派了人,在医院楼下,二十四小时的盯着。果然……就在今天晚上,那个赵成良,竟然……真的换了一身便服,从住院楼里,偷偷的溜了出来。”
严高涌一愣,差点就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今天白天,也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没想到……竟然被他说中了?
“那……那人呢?”他直接就问道,“到底是怎么跑的?”
“唉……”金三德一声苦笑,将面馆里发生的那场闹剧,大致的说了一遍,“……那个王祥瑞,压根就没露面。可赵成良……却在面馆里,碰上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精神病。现场乱成了一团,吃饭的人都吓跑了。我安排的那两个便衣……就……就这么跟丢了。”
“两个?”严高涌听完,恨不得直接就给金三德两巴掌,“这么重要的目标,你他妈……就只安排了两个人去盯?”
他虽然心中暴怒,可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吟了片刻,说道:“继续。给我继续盯着那个姓赵的。但是……记住。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了。他现在的身份,太特殊。”
“我明白,我明白。”金三德连连点头。
上一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