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娜一看眼前这两个男人，认出来了——这不是……经常来看望赵局长的那两位市局的领导？
她脸上的惊恐瞬间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好意思的羞红。
她连忙将手里的剪刀收了起来，低声说道：“不……不好意思，严局长，金副局长。我……”
“小胡？”严高涌也认出了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紧张，问道，“你……是刚从上面下来？”
胡晓娜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是……是的。本来，过了晚上八点之后，为了避免打扰到上面领导们的休息，我们这里有规定……除非是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否则是不能上去的。但……但今天情况特殊，我们侯主任……特意安排了，让我们隔一个小时，就上去巡视一次。”
严高涌一听，心里有数了——侯云鹏这个人，是把他的话，当成圣旨了啊。
“楼上……什么情况？”他又问道，同时着重的强调了一句，“赵成良同志……他，还在病房里？”
“都在，都在。”胡晓娜立刻就回答道，“一切都正常，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赵局长他……也已经休息了。”
此话一出，严高涌有些疑惑了。
住院部的楼下，可是有他们市局的人，二十四小时的盯着的。
刚才，他和金三德两个人上来，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这个赵成良，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外面溜回楼上的？
金三德看了看局促不安的胡晓娜不由得就怀疑了起来——这个小护士，怕不是……在说谎？
她……是不是跟赵成良串通好了，或者……是收了对方什么好处？
“不可能。”一旁的金三德，更是直呼道。
“什么……不可能？”胡晓娜一听，露出一脸的疑惑。
“赵成良他……他绝对不可能还在病房里。”金三德被逼急了，要是胡晓娜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就证明他今天晚上，从头到尾，都是在胡说八道，瞎折腾？
“可……可他就在病房里啊。”胡晓娜也开始装起了糊涂，“我……我刚才上去查了两次房，他……他都好好的在床上躺着。”
“行了。”
眼看着金三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严高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胡晓娜，说道：“小胡，今天晚上的事儿，侯主任……应该都跟你透露了？”
他又说道：“我个人，还是比较担心赵成良同志的安全。你……方不方便，现在就带着我们俩，再上去看一看？就看一眼，就行了。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到赵成良同志的休息。”
此话一出，胡晓娜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这……严局长，您看……现在早就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我要是……擅自带人上去，这要是被我们院领导发现了，恐怕……是会责罚我的。”
她又说道：“况且……上面还有市里的两位老领导在养着病。我平时上去，那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会打扰到那两位老领导的休息。”
严高涌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笑了笑，说道：“规矩嘛，我懂。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嘛。你放心，等明天早上，我……会亲自给你们王院长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的。”
他又说道：“我们……就在门口看一眼，绝不进去，也绝不会发出太大的响声。保证……不会打扰到老领导们的休息。”
这番话，总算是打消了胡晓娜的疑虑。
她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那好。严局长您……跟我一起上去。金副局长……就先在这里，暂时的等一下。人多了，发出的动静……也大。”
“理解，理解。”
严高涌立刻就给金三德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在楼梯间里守着。
他正准备跟着胡晓娜一起，走进电梯。
胡晓娜却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间，说道：“严局长，为了不打扰到领导们的休息，我们……还是走楼梯。”
她又嘱咐了一句：“您……脚步轻一点。”
此话一出，严高涌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十八楼。
这……这要爬上去，少说也得爬个十五层楼啊。
“一定……要走楼梯？”他问道，“就不能……坐电梯到十七楼，再走楼梯上去？”
胡晓娜一听，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这电梯啊，除了去顶楼之外，到其他的楼层，都是需要刷卡的。可……可现在我们护士长不在，我……我也没有权限啊。”
她又说道：“我刚才也给我们护士长发消息了。说是……儿科那边，有个孩子半夜里发高烧，她……带着人过去处理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
她就是要……让严高涌难堪。
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尖酸刻薄的护士长，上上眼药。
“胡闹。”金三德一听，当即就拍了一下桌子，“现在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现在就打电话。把你们什么狗屁护士长，给我叫过来。”
胡晓娜却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说道：“护士长说了，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就……就不能打扰她。”
严高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分明就是她们护士站内部的矛盾。
什么狗屁护士长，就是要有意的为难这个小姑娘，故意的把这些苦差事，都丢给她一个人干。
他扫了一眼护士台墙上挂着的公示人员名单，看了一眼护士长的名字——李娜。
行。
他记住了。
“行了。”他说道，“事情紧急，就先别麻烦了。小胡，你……就在前面带路。”
胡晓娜听闻，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带起了路。
此刻，她的心里，却早已是乐开了花。
——明天，等严高涌给院长打了电话，姓李的女人……怕不是就要倒大霉了。
十几分钟后。
严高涌喘着粗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十七楼那楼梯台阶上，再也爬不动了。
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这区区的十五层楼，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几分钟就能爬上去，而且保证脸不红、心不跳。可现在……不行了。
常年的办公室久坐，再加上年纪也确实是大了，他的身体素质，早已是大不如前了。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肺里更是如同火烧一般。
胡晓娜却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她看着他，关切的问道：“严局长，您……没事？”
严高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摆了摆手，连话都说不出来。
足足休息了好几分钟，他才总算是缓过了那口气。
可当他站起身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
他忍不住，小声的骂了一句。
胡晓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早已是乐开了花了。
——姓严的今天受了多大的罪，明天……给院长告状的时候，那语气，就会有多重。
姓李的老女人，明天……估计是吃不了兜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