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谢昭昭的年龄，三排长也不再那么生气。
他猜测谢昭昭应该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
三排长看着谢昭昭，“你怕蚂蟥也要下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论哪里的水田都有蚂蟥。”
谢昭昭见他语气平和，不再急赤白脸，语气也缓和几分，“我不是因为蚂蟥不肯下田，今天我已经做好被蚂蟥咬的准备。我是因为田里的水太深。”
谢昭昭看了他几眼，咬牙道：“我们女生和男人身体结构不一样，这样进入水中可能会得妇科病，再说，若是赶上有的人在经期，血流不止，这样......”
“好了。你别说了。”三排长大声打断谢昭昭的话。
他脸色涨的通红，浑身仿佛冒火。
这孩子怎么啥都往外冒，跟他一个男人人说妇科病，说月经。
谢昭昭没听三排长的话，她还剩下最后两句，马上就说完了。
“条件不允许我不会挑剔，但咱们连的情况不是这样，明明有正常水田。
我也没想着逃避劳动，就想着能不能换块正常水田，或者换块水没有这么深的，至少不要到大腿根。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我希望连里能考虑我们的身体状况，不要以牺牲女生身体健康为代价，来体现男女平等，女人能顶半边天。”
三排长颤抖着手指着谢昭昭，“你你你....”
这丫头这样一说，他再强制让她们在这里成什么人了？
也管他们这些人带男人带习惯了，三排长余光里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听了谢昭昭的话，委屈的快要哭出声。
这时候，指导员走了过来，显然他听到谢昭昭和指导员的对话。
他看着谢昭昭倔强的站在田埂上，三排长浑身尴尬的站在田里。
从气势上来看，三排长已经输了。
指导员轻叹一口气，这件事是他们的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和厕所问题一样。
他们常年带男兵，再一次忽视了这些女学生的性别。
忘了她们和男生不一样。
谢昭昭说的话，在理。
“好了，好了，谢同学说的在理，三排长你也是，对她们多些理解和耐心嘛。”
他想了想水田的情况，指了指不远处的另外一片水田，“这样吧，你们女生排去割那边的水稻。那边的水刚到小腿肚。”
指导员的话音刚落，就传来几声细碎的抽泣声。
抽泣的女生见他看过来，连忙摸摸脸，扭过身去。
三排长将割好的水稻抱到田埂上，“都上来吧，咱们排换地方。”
他有看了一眼谢昭昭，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嘴唇动了几下，才道：“有不方便的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自己去那边水田找我们。”
谢昭昭没想到他们排长还挺上道，立刻笑逐颜开，“谢谢排长，谢谢连长，你们真是好人。”
三排长拒绝看她的笑脸，假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你不用换衣服，跟我走。”
“好嘞！”
谢昭昭轻快地答应一声，利落地跟在他身后。
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张艺道：“张艺，你们也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再过来啊！”
三排长低声道：“就你话多。”
“看您说的，女孩子就应该格外爱护自己的身体。”
“你快闭嘴，以后少说这些。”三排长几个大步迅速向前走去，把谢昭昭落得远远的。
谢昭昭到了地方，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进入水田。
三排长见状舒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干活就行。
谢昭昭抬头看见三排长选的地方，有些不解，“排长，现在就咱们俩，你离那么远干嘛？”
三排长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好。好。好。
谢昭昭秒懂，特意选的地方，不想离她太近，烦她呗。
一个排，除了谢昭昭，其他女生都下水了。
张艺走上田埂，见除了几个女生回去，大家都下半身湿漉漉的站在田埂上。
她喊了周翠红一声，“走，咱们回去换衣服，田里的水没准有什么东西，这样太难受了，还脏。”
说完，拉上周翠红，又喊了唐蓝和方晴荣一声，“快点跟上，咱们一起回去换，快去快回。”
看着四人背影，有人小声道：“她们四个不可能都来事吧？”
有人悄悄扯了一下裤子，“咱们也回去换条裤子吧。”
大家都上过学，这些知识多多少少都学过。
刚才下水只不过随大流，大家心里其实都不情愿，又都不想当出头鸟。
再说，大家才来到这里，还不是很熟悉。
周青轻轻一笑，“不愧是谢昭昭，我先回去换衣服了。”
其实谢昭昭太宅了，不喜欢过多社交。
不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名声在京市学生间的传播度。
很多人都听说过谢昭昭的名声，毕竟力抗学校两大派系，混的风生水起的人。
给别的学校开了先河，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只闻其名，没有见过其人。
如今看来，果然不愧是谢昭昭，具有反抗精神。
杨秋露张艺几人走了，现在又有人跟着走，她也跟上，“我也会去换衣服。”
有人开头，转眼间所有人都回去换衣服。
即使心里认为这样不是什么大事，根本不需要换的人也跟着回去。
大家都回去换，她们不回去，好似她们不注意个人卫生一样。
再说，回去溜达一趟也能消磨一点时间。
三排长一直暗中观察排里女生的反应。
现在见她们都走回营房，差点起了倒仰。
现在孩子日子过得好了，没有一个能吃苦耐劳的。
想当初，他们打仗的时候，爬雪山、过草地，哪一样不是拿命在搏？
那时的苦，比现在这些孩子们所经历的要残酷百倍。
可是，他们那一代人，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只为了心中的理想与信仰，只为能给后人一个和平安宁的家园。
三排长轻轻叹了口气，算了，这些孩子长成这样，这不正说明，他们那一代人的牺牲和努力没有白费。
三排长想着想着，心里的不满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骄傲。
谢昭昭见三排长看着营房方向脸色变来变去，不由走到他身边，同样看着营房方向，“排长，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