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生前与老奴情同姐妹，她生产的时候，老奴偷摸去找她，见到皇后娘娘的人守在外面，不敢进去，就只能在外面藏着，那是个雨夜，很黑，她生产的地方在一个杂物间，雷声很大，掩盖了她的惨叫和孩子的啼哭声。”
嬷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宇文明德。
宇文明德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她耳畔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的头要炸掉了，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嬷嬷的话语。
“三公主还要听吗？”
宇文明德猛地转头，“继续。”她声音沙哑，眼睛像是在看着嬷嬷，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
“老奴看见宫人把她的孩子带走，她在里面没有声音，老奴想着等那些人都走了就进去看她，可是宫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几名带刀的侍卫。”嬷嬷顿了顿，“老奴没办法做什么，只能躲在外面，等他们走掉。后来老奴把从前的积蓄全部拿出来贿赂了守门的侍卫，寻了个地方安葬她。再回到她生产的地方，老奴在里面找到了先皇后交予的毒药。”
宇文明德忽然笑了一声，神色怪异。
“你说这毒药被交给你们两个人，那我又是从哪里……”她的话戛然而止，宇文明德呆愣愣地看着嬷嬷，犹豫着问道：“那包药……那包药和旁边的纸，是你……”
嬷嬷点头应道：“老奴见到三公主您常去白芷生前居所，猜测您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把白芷的那份药放到了她的柜子里，只等待您发现。”
“呵，我凭什么信你。”宇文明德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你倘若真的对我母亲有情谊，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你说，你说，你是不是皇后派过来试探我的！”
“三公主，当年老奴也曾想过主动找您，把事情都说出来。然一来您当年风头极盛，老奴想着也许您继续什么都不知道，只当着皇后的女儿，才是您正确的道路。再者……老奴也属实有自己的人情要偿还，一时也无法到您身边去。”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你现在来又要做什么！让我继续当皇后的好女儿，让我继续呆在高高的云端啊！”她起身走到嬷嬷面前，s双手一齐扯住了她的衣领，目眦尽裂。
“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呢？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来呢？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也是宇文明晖派来的对不对，你是她派过来羞辱我的对不对！说我有多么多么的卑贱，我只不过是一个宫女的女儿，我不是皇室正统的公主！我不配和她争斗对不对！”
她疯狂摇晃着嬷嬷的身体，紧贴着她耳朵低吼。
嬷嬷脸颊上挂着泪水，纵然因为宇文明德的粗暴对待难受不已，仍旧强撑着不停念叨：“不是的，老奴不是的……老奴没有那样的想法，三公主……三公主，老奴想要帮您……”
“帮我？”宇文明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出现又消失，呢喃道：“你撒谎，你们都是在帮宇文明晖的，你们怎么会想要帮我呢？”
“老奴欠了白芷她太多了，老奴只能这样偿还她。”
宇文明德一把推开嬷嬷，怒气冲冲地走到房间最里面，又折返回来。
她不想再听见白芷那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出现一次，就是往她心上刺了一刀，提醒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卑贱的血统。
嬷嬷跌倒在地，没有说话。
“好啊。”宇文明德再次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趴伏的老女人，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那你就留在阅微殿，帮我弄死宇文明晖，还有宇文明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