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指向灯架：“那些人围在灯下做什么？”
林君熙的眼睛黏在了她的手上，修剪漂亮的指甲泛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
“这是广青民间的习俗，每逢千灯会的时候，百姓们都要抬头看灯闻香，舌下压一粒粗盐。盐者，延也；烛者，寿也。说是吸足一根蜡烛的香气，便可延上一年寿数。”依旧是广清知府在和她解释。
宇文明晖微微侧头，眼神澄澈如稚童，“真的能延寿？”
“不过是讨个吉利罢了，不然那些卖蜡烛的商人，岂不个个都要与天同寿了？”皇帝哈哈笑道，旁边人也跟着笑了两声。
“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想着把那些灯都买下来，送给父皇……”她的眸子黯淡了几分，看着有些失落。
皇帝拉起她的手，和善地哄道：“明晖有这份心意，父皇就很高兴了。”
“九公主如此挂牵陛下，真是令我等动容。”
那些臣子们都跟着一起附和，什么溢美之词都往宇文明晖身上安。她有些羞涩地板半低着头，眼帘低垂，掩去眸中的冷意。
嘁……还真是会看脸色……
林君熙只以为她是害羞，越发觉得她天真可爱，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其他的情意。他慌忙低头饮酒，接着衣袖遮掩自己的神情，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不知为何，外面短暂地沉寂了片刻，紧接着自画舫前方传来一声高亢清脆的女声，有如响鞭凌空，众人皆抬头望去，女声刚落，寂静的街道霎时间复归喧闹，岸边千百人齐齐喝彩鼓掌，化为层层声浪，汹涌而来，连街边的灯轮烛光都抖了几抖。
“那就是琅嬛馆的画舫了。”
画舫自右侧的河道里缓缓驶出，船身饰以各色禽鸟羽毛，待画舫完全展现在宇文明晖眼前，她才认出来那些羽毛被摆成凤凰尾翼之势，望之如百鸟朝凤。画舫正中有一高台，上面立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郎，轻纱遮面，想必刚才那直震云霄的绝妙歌声，即出自她之口。
“玉乔！玉乔！”
宇文明晖听到两岸无数百姓的齐声高喊，许多人都在往画舫投什么东西，那些亮闪闪的小玩意儿还没挨到画舫的边就掉到了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就是选花魁了吗？”她看向广青知府。
“是。那位是琅嬛馆有名的歌者，花名玉乔。”
“那怎么选，就每个人上去表演一段？”
知府看了皇帝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才解释道：“琅嬛馆会为每个竞选花魁的女子制作玉牌，想支持谁做花魁，就去买相对应的玉牌，最后看哪位得的玉牌多，谁就是花魁。那些人往河里扔的就是买到手的玉牌。”
“倒是热闹。”皇帝笑道，往前欠身，“你们也买了谁的？”
“这，这样的事情，臣等怎么会去做。”
“一场闹剧罢了，要是臣等参与其中，岂不是有失颜面？”
宇文明晖好整以暇地围观那些大臣的辩解，笑眯眯地说道：“千灯会不就是要闹起来么？这样选花魁才是有意思呢，唱歌跳舞，让大家跟着一起高兴不好吗？父皇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