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放任马儿慢悠悠地自己走着，皇帝的话起了个头就停不下来了，和宇文明晖讲了许多当年他和海兰珠之间的事情。
宇文明晖听得很认真。
她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皇帝那样迷恋，她人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可皇宫里还处处都充满了她的痕迹，每个人提到多年前的宸妃娘娘都是一阵唏嘘感慨。
皇帝口中的海兰珠，心思细腻，机敏聪慧，又有着小女儿家的天真烂漫，宇文明晖听他讲海兰珠曾经追一匹受伤的鹿到林子深处，又在见到一匹小鹿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挡在它身前时恸哭失声，回行宫消沉了许久，任凭皇帝怎么追问，她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心绪。
“我时常觉得，她对我只是看起来亲近，我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深渊，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不肯对我放开心扉，我把天下一切的珍宝都捧到她面前，满足她的一切心愿，可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的情绪有些失控，宇文明晖呆愣愣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一时不知要如何才能安慰他。
怎么听起来有点……舔狗的味道……
好在皇帝也没失态太久，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只是眼眶依旧微微泛红，宇文明晖紧靠着他，低声细语。
“我没事的，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当年做了那样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对我心怀芥蒂，我认。可惜我来不及再补偿她了……还好，她还为我留下了你……”
他转头看着宇文明晖，低声说道：“父皇这次，不会再犯和当年一样的错误了……”
“父皇是一国天子，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我想，母妃也一定能理解的。”宇文明晖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有些不大自在。
微风穿过密林，叶子一片哗啦啦的声响，宇文明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抬头四处张望，以逃避隐隐围绕着二人的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草木的清香，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皇帝还想再说什么，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开口。
宇文明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扯出一个笑容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一回头却见皇帝身侧一点银光乍现，她瞳孔骤缩，来不及出声，一把拽着皇帝往旁边躲闪。
“唔！”
皇帝看着她痛苦的神情，立刻慌了神，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大声问道：“明晖？明晖你怎么了？
”
“有，有刺客……”她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两眼一翻，昏倒在皇帝怀中。
皇帝这才看见她肩胛处露出的一小截箭杆，箭头部分完全没入了她的皮肉里，暗色的血液缓缓渗出，浸染了她的骑装。
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护卫慌忙追踪箭矢的来源，余下一部分护着二人迅速撤出了林子。
蒋承已经带人在林子外候着了，一见到他们出来，慌忙上前让皇帝把九公主交给他。
马蹄声由远及近，林君熙飞奔而出，只听见皇帝在那边怒吼：“九公主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们，你们全部都提头来见朕！”
“九公主怎么了？”他慌乱不已，随手揪过一名护卫，低低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