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会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顺利，除了彭智武和铁詹台两人因故未到之外，其他人在震惊于齐武县鱼制品厂鱼干污染事件之后口径迅速统一起来，没有一点讨价还价的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再动一点坏心思的话，面临的就不仅仅是其他人的鄙夷，甚至有可能是市里毫不留情的板子！
会议结束后王思凡走出烟雾缭绕、空气浑浊的会议室，尽情地呼吸着清新的气息，心情反而愈发沉重起来，彭智武和丁顺祥两人到现在都没有向自己汇报情况，显然是调查取证遇到了不小的麻烦，难道是自己的思路出了问题不成？
此时已经是阳历三月的中旬，初春的气息越来越浓，空气中已经泛起了迎春花的香气和垂柳芽的绿意，就连黄昏的阳光也渐渐增添了几许温暖，然而王思凡此刻并没有欣赏春色的心情，和往前等人点头告别之后就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赵凡川看到王思凡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就急忙站起来迎上去说道：“县Zhang，曹主任在办公室里等您，说有事情向您汇报！”现在早已经过了下班的时候，赵凡川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为领导服务就是这个样子，不仅仅要学会察言观色，更重要的是必须随叫随到！
如果说王思凡是他赵凡川的明主的话，那么曹越文则是发现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当曹越文说有紧急事情向王思凡汇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将曹越文让进了王思凡的办公室。
曹越文是王思凡到达齐武县之后提拔的第一个干部，早已经被齐武县官场中人视为王思凡的绝对心腹，同时他又是对口服务王思凡，地位远在他赵凡川这个秘书之上，他又怎敢怠慢？
王思凡去开会的事情赵凡川是知道的，就劝曹越文先下班，回来之后立即联系他，然而曹越文执意要在这里等待，赵凡川也只能任由他。
就在王思凡交代赵凡川先下班的时候，在办公室里面听到动静的曹越文就已经拉开门走了出来，略显焦急的说道：“县Zhang，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王思凡点点头让他随自己返回办公室，扔给他一支烟问道：“怎么了越文？有什么事情说吧！”
曹越文这时候却犯了难，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说道：“县Zhang，具体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王思凡顿时一愣，脱口问道：“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给我说吗？”在他印象中曹越文绝对不会是不知轻重的人，更不会苦等到下班之后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开玩笑，其中定有隐情。
曹越文急忙说道：“是这样的县Zhang，快下班的时候鱼庄乡党委书 Ji贾松涛突然找到我说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非要我一定在今晚之前向您转达，还说是这件事情关系到您的前途和全县的兴衰，他现在已经在县云庄酒楼定好了包间！”
王思凡又是一愣问道：“贾松涛有事情找我汇报让他直接过来不就行了？这么神神秘秘故弄玄虚的干什么？”他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自然特别反感那些凡事弯弯绕的人！
曹越文解释说道：“是这样的县Zhang，贾松涛是郭伟刚在任的时候提拔上来的，所以就被大家认定是郭伟刚的人，后来郭伟刚锒铛入狱之后张云鹏曾专门派人说服他投诚过去，只不过他并没有表态站队到张云鹏那边去，所以他才害怕您认定他是张云鹏的人而直接回绝，就想通过我走这个曲线救国的路子！我看他说话时候煞有介事的样子，又说关系到您的前途和全县的兴衰，就急忙赶过来向您汇报了！他应该不是故弄玄虚！”
曹越文其实和贾松涛并没有多少交情，只是两人以前同为副乡长的时候有过一些交集，他听说贾松涛不肯投向张云鹏之后两人的联系才渐渐多了起来，是以曹越文这才答应贾松涛做他和王思凡的搭桥人的！毕竟贾松涛作为全县渔业第一大乡鱼庄乡的一把手，对立志重新将鱼制品厂打造为全县明星企业的王思凡用处颇大！
王思凡听曹越文这么一说就明白了，心中顿时一动说道：“那行，反正今晚无事，就去会会这个贾松涛，你去安排一下吧越文！”
王思凡知道贾松涛不肯贸然靠向张云鹏是有原因的，毕竟当时仗着有郭伟刚的支持，他对张云鹏所推行的观赏鱼发展计划很是不屑一顾，虽然同样都是鱼，着眼点却大不相同，在郭伟刚入狱之后如果贾松涛立即忙着投向张云鹏的话会给人一种墙头草随风倒的印象，更何况将食用鱼养殖一股脑换成观赏鱼养殖恐怕也不是他贾松涛所愿意看到的吧？
王思凡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赵凡川还没有走，就说道：“凡川，刚才我不是让你下班的吗？怎么还没有走？快点回去吧！”
赵凡川嘿嘿一笑说道：“县Zhang，我怕您有什么事情再叫我！”看到王思凡把脸色一冷急忙改口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县Zhang！”说完麻利的锁上门一溜烟跑下楼去。
王思凡哈哈一笑，对身后的曹越文说了声“我们走”就大步朝楼下走去，曹红兵早已经把车子在楼下停好。
王思凡在路上听着曹越文讲述鱼庄乡的情况，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贾松涛要向自己汇报的事情一定与那批受污染的鱼干有关！
到达云庄酒楼的时候，贾松涛早已经恭敬地等在大厅门口，一看到三号车子缓缓停下，他心中更加激动，小跑着到跟前拉开车门向王思凡问好。
王思凡微微一笑从车上走下来说道：“松涛同志等久了吧？”
贾松涛急忙关上车门说道：“没有，没有，我也是才过来没多久！”尽管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近一个半小时，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焦急和抱怨，毕竟郭伟刚落马之后，他风光的表面之下日子并不好过啊！
看到曹越文已经从副驾驶的位子上走下来，贾松涛满脸赔笑说道：“县Zhang，曹主任，咱们着就上去吧？包间都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都是一些家常菜！我给这里的经理说过了，让给小曹单独安排一桌！”他早已经打听清楚王思凡的情况，知道他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才专门点出是一些家常菜，而王思凡的司机曹红兵是曹越文的侄子这件事也是齐武官场人尽皆知的事情。
王思凡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随着贾松涛的步伐穿过大厅往楼上走去，尽管他的心中很急于求证自己的猜测，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在下属面前的稳重和胸有成竹的表现，远比话语重要的多的多！
酒菜迅速上齐，贾松涛等服务员出去之后迅速进入角色，先给王思凡和曹越文满上一杯酒之后又给自己满上，端起杯子敬酒，口中说的无非就是“非常感谢领导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赏脸赴宴，我感到万分荣幸”之类的马屁话。而看到王思凡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的时候，贾松涛的脸上早已经笑开了花。
饭局是关系的润滑剂，美酒则是润滑剂的核心。
几杯酒下肚之后，贾松涛很巧妙的就将话题扯到了如今备受关注的鱼制品厂改制上面：“县Zhang，我可是听说是您一手主导的鱼制品厂改制这件事情啊，没想到您却毫不居功，心甘情愿的退居到幕后去，真是我们下属学习的榜样和楷模啊！”他这话说的巧妙，王思凡听了也是心中略喜，毕竟这并不是夸大其词的恭维，而是用优美的语言组织起来的对实际情况的描述而已！
王思凡摆了摆手说道：“松涛同志就不用拍我王思凡的马屁了，鱼制品厂改制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但是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啊，我整天忙都忙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到底是在幕前还是幕后啊！”贾松涛已经有仔细回报事情的意图了，王思凡自然很乐意抛出来一个话题好让她顺着说下去。
果然，贾松涛脸色一喜说道：“县Zhang，说起来后续工作，我倒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向您汇报！”他看到王思凡和曹越文同时投过来很感兴趣的目光，就接着说道：“前不久的时候我们乡里面有几个大鱼塘的鱼突然毫无征兆的翻白肚，为此党委会上还专门讨论了解决办法，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葛向前乡长负责！后来据葛乡长说这些小鱼是因为缺氧的原因才奄奄一息的，已经请来专家解决了病情！只不过据我所知这些小鱼是被鱼塘的主任悄悄打捞卖了出去，而且大部分都流尽了咱们县的鱼制品厂！”
想到葛向前在党委会上的说辞贾松涛都觉得可笑，那些鱼一看就是生病活不成了，竟然说是缺氧，现在都开春了氧气充足，哪里会有缺氧一说？还不是这家伙在这几个鱼塘中有干股，他才通过关系把这些鱼给提前处理掉了！
听贾松涛说这些半死不活的鱼竟然大部分被鱼制品厂收购了，直觉告诉王思凡这件事情一定与铅镉污染有关！脑海中将此前种种看似不相关的事件串联起来，王思凡顿时有种即将找到答案的感觉，只是这些铅铬和鱼的死亡有着什么样的联系、而铅和铬来源于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