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的结局……”
此时，脱困后没怎么说过话的的移山大圣狮驼王闷声道：
“早就注定了才对。”
祂在同时比划了一下，让纠结于此战结局如何的牛魔王等人顿时惊醒过来，鹏魔王双眸深处的寒光，也尽数化为颓废。
是啊，这一战的结局，早就注定了才对，祂们怎么会忽视掉了那么明显的一点。
几位妖神看着大圣们的沉默，茫然以对，就连孟奇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狮驼王手势的代表了什么意思，也不知大圣们为何会露出那种难言之色，不见桀骜狂傲，这与自己对祂们的认知根本不符。
直到孟奇注意到了霸王绝刀，才有几分恍然。
没错。
比起被魔佛烙印压制，迟迟不能更深一步苏醒的霸王绝刀，与仅仅是认可青丘，却不会为了青丘专门更深层次苏醒的妖圣枪不同，商大哥出了轮回印之外，还有一件亲自祭炼出来的彼岸神兵——元神黑莲，正是有着这件能够操控自如的彼岸神兵，商大哥才能够通过落宝金钱从魔佛的手中夺得轮回印。
“怪不得，怪不得。”
太离呢喃自语，也想到了这一点。
原来比世间自在王佛这个身份更可怕的，是他还有一件随时能够复苏到彼岸级数的绝世神兵元神黑莲。
随时都能恢复到彼岸级数，就算因为末劫的影响，完全苏醒后比全盛时期要虚弱不少，并且会持续一段时间，保持俯视苦海，瞬杀任何大神通者的水准也是轻而易举的。
所谓的虚弱，也只是对于彼岸级神兵来说的，不是尚未挣脱苦海的生灵能抗衡的。
在一众妖神心中压抑之时，脸色有些不对的鹏魔王勉强笑了笑，自嘲道：
“想来不是陷入绝境，商楼主不会让元神黑莲完全复苏的，要在此时苏醒到彼岸层次，最终失去的绝对超乎我们想象。”
在偶然间祂听妖圣说过彼岸层次的一些事情，虽然在彼岸层次属于常识，但对于没有挣脱苦海的绝大多数生灵都属于绝密。
大概的意思是彼岸之下的争斗其实无关紧要，哪怕某一方获胜，也一点都不重要。
只要彼岸者在彼岸之战中胜利了，随时都能扭转历史，让原本发生的种种成为虚幻。
可惜，众人都不知道，元神黑莲作为借助毁灭本源和九幽炼制出来的彼岸神兵，由于商毅很少将祂带出九幽，一般都是在九幽之中将力量投射到真实界和诸天万界，故而元神黑莲并没有被诸天万界的规则所影响，一直处在全省时期，根本不需要所谓的恢复。
这也是商毅今日战斗没有使用元神黑莲的原因，他还不想暴露这件事情。
在一些人疑惑之时，鹏魔王缓缓道：
“如果今日，商毅真的因为某些原因让元神黑莲完全苏醒，将无上真佛击杀，那么也只是一时的风光罢了，等到大人物们从‘真正的混沌’回归时间长河，只要有任何一位大人物对于那时发生的一切不满意，就会出手，将一切完全更改。”
“妖圣娘娘说在彼岸层次的博弈中，维持历史的那一方虽然占据一定优势，可是，提前苏醒的光阴刀怎么能比得过一位真正的彼岸者，甚至与彼岸级神兵的争锋，都可能因为提前苏醒陷入劣势，最终无力维持历史，让那时的一切崩塌，重新演化。”
辉光等妖神听闻此言颇为震撼，这番话更是勾起了几位大圣的回忆，但是，没人露出喜色，那种无力之感反而更深。
在打上灵山之前，诸天万界虽然很少爆发彼岸之战，但那个层面的博弈并不算少，不说上古年间的封神，仅仅是西游之事，就是一众彼岸者博弈的结果。
在那时，造化以下的生灵还好，无法察觉到彼岸者的博弈，生活在无知与迷茫中。
可是明悟了苦海为何，已经算是茫茫苦海最顶级存在的大神通者来说，那绝对算不上好的回忆。
彼岸造成的历史变迁，能被大神通者隐约察觉到部分，对变迁前的历史就似凡人之梦，没有确切的实感，在‘梦醒’之后也会快速遗忘掉‘梦中’之事，仅仅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一个‘梦’。
稍微有一点见识，知道‘梦’所代表的是什么的大神通者，无不骇然。
每一个‘梦’，都是一次历史变化，自身都要重新经历一遍从芸芸众生中经过无数厮杀，最终运转造化，成为大神通者的经历，其中的危险有多少不言而喻，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差错，明明已经成为大神通者的自身，就会凄凉的陨落在过去弱小之时，在之后的历史重演中，自然也不会存在自己这个人了。
这还仅仅事关自身，没有算外人外物，要不然只会更凄凉。
“苦海啊……”
牛魔王长叹一声，话语中蕴含说不尽的苦涩。
现在还好，祂是妖族大圣之一，是平天大圣牛魔王，可是未来说不准，也许在某次历史变化后，自己就不再是什么牛魔王，什么平天大圣，好一点的情况下，自身会烟消云散，因为历史的变迁没能诞生，而最难让人接受的，则可能从堂堂平天大圣，成为某位强者的坐骑，仰人鼻息。
至于历史收束下，自身一生所作所为，也许被什么猪魔王，狗魔王所替代，也可能被几位强者共同替代，一人代替一部分事情，让时间长河不至于有天大的变化，最终将‘牛魔王’的痕迹彻底掩埋，在时间长河中一丝不留。
正是如此，在诸天万界芸芸众生口中的‘造化’之境，在大神通者之间还有个别称……苦海境。
只有历经一次次历史的变迁，才能更深的体会到苦海，沉浸在不知何时自身就会烟消云散，比死亡还要让人绝望的大恐怖之中。
看到一位大圣竟然如此作态，另外几位大圣神色也差不多相同，皆有苦意浮现，辉光蹙了蹙秀眉，和非想、落伽对视一眼，看出了各自的不解与疑惑。
在太离同样一知半解的时候，青丘低声说道：“现在的你们是至强妖神，称霸各自所在的诸天之一，不过，谁又能保证在大人物们某次博弈的余波中，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你们曾经的强敌得到了奇遇，将你灭杀，或某位坐化的强者因为种种原因苟活了下来，将刚刚崭露头角的你们圈养起来，施展奴役之法，也许……”
她举出许多列子，都是自身的恐惧之源，听得一众妖神脸色接连的变化。
这也正是孟奇所担心的事情，也是他变强的动力所在，要不然证得法身后，甚至在外景九重天之时，他可能就会懈怠了。
比起别人，只要魔佛一脱困，自身没能变强到一定地步，将对方拉下彼岸，那么自身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魔佛完全占据，过去自己的种种，都是魔佛披着他的皮所为，哪怕彼岸者也无法将他拯救过来，因为从始至终只有以孟奇之身显化的魔佛，回溯时间改变历史，也不可能影响到另一位彼岸存在的根基。
在所有人忧虑时，又是一声轰鸣遥遥的传出，穿过那片近乎虚无的黑暗，响彻婆娑净土。
无人能观测到的黑暗当中，商毅与无上真佛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两人的力量余波，互相交织之下重新的演化，让黑暗战场的核心处诞生了全新的三千道，虽然没有一条道的‘深度’达到凝聚近道之物的层次，却也能让绝大多数的传说大能难以企及。
‘万界’因此而成，亿亿万之数都远远无法形容的宇宙在黑暗中诞生了。
……
轰隆！
恐怖的气息肆虐，万界震荡了，一方方诞生不久的无垠宇宙随即破灭了，只余最后一声‘悲鸣’传遍无数宇宙组成的‘海洋’。
无数在错乱的时光中诞生的生灵对此没有察觉，仍然如之前那般各行各事，对于两位激战在无数宇宙之上的造物主一无所知，也不知危险无数次的和他们所在的宇宙擦身而过，一切美好，一切的未来都差点化为灰烬。
商毅气机充斥所有，覆盖万界，润物无声，无数因他而生的宇宙受此牵引，围绕他转动，让他成为无数宇宙的核心，是统御一切的至高存在。
无上真佛立身在亿万宇宙之外，重重净土展开，每重琉璃净土端坐一位宝相庄严的佛陀、菩萨、大阿罗汉。
祂们诵念，清净佛音传出，皆面对着无上真佛，颇有几分昔年大雷音寺万佛朝宗的盛况，佛音传开，传入亿万宇宙，将无数生灵度化，自此皈依佛门，只尊那唯一的无上真佛。
琉璃佛光逐渐明亮，让无上真佛体表的伤势逐渐愈合，气机一点点的回升。
商毅没有出手阻止，也在趁机恢复伤势，用由他而生的亿万宇宙的道韵弥补法身的创伤。
“怪不得魔佛会选择逆转万佛大阵……”
眺望着纯白无瑕，端坐于重重净土之中的无上真佛，商毅恍然道：
“仅仅吞噬了佛门众多强者的金身遗蜕，战力就已经接近了造化圆满，不难想象，以无上真佛对佛门的克制，万一真的吞噬了生前的万佛，那么登临彼岸都不是难事，远超那时的魔佛。”
“魔佛再有雄心，面对一位克制佛门的彼岸大人物，也只能饮恨。”
无上真佛诞生于佛祖做减求空的产物‘金蝉子’的遗蜕之中，所以能天生克制佛门强者，所以鹏魔王会将无上真佛错认为金蝉子，也即旃檀功德佛。
这也让无上真佛的彼岸之路异于常人，只要将佛门鼎盛时绝大多数的强者吞噬融入自身，彼岸之路差不多也就走通了，只可惜祂和开始挣脱苦海的大神通者一样，出身再是不凡，也有外劫的存在，魔佛忌惮着无上真佛，所以提前一步，让万佛同坠只余金身遗蜕。
感受到法身逐渐恢复，商毅心道：
“如果不是有摇钱树引诸天万界的加持依旧存在着，恐怕我早已陷入劣势，更别说意图将无上真佛吞噬掉，成全我的摩罗分身。”
“甚至，在祂施展神掌创世纪时，我就可能身受重创。”
邪魔在九幽内会被拔高一个小境界，仙神在九重天中却并非如此，顶天了也就能获得不到十分之一的增幅。
而摇钱树勾连诸天万界，如同天帝权柄一般，同样也能获得增幅，甚至比身处九幽的邪魔得到的增幅更多，并且，哪怕离开真实界摇钱树的范围，增幅也能保留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商毅初入造化境界，就能强到如此地步的原因所在，在摇钱树的增幅之下，他在境界上虽然略微逊色无上真佛一筹，但也相当于一位步入造化境界无数年的强者了。
可以说，摇钱树在真实界多年的孕育，吸收无数商道气运和诸天万界本源，得到的蜕变实在是太大了。
随后，商毅再度动手，轻轻一震，一重重宇宙飞出了清净自在身，融入了出现在他身前的一枚金色元宝之上，同时诸天万界无数商道气运，甚至是商楼所积累的财富在这一刻燃烧了起来。
金元宝顿时绽放无量宝光，化作了财神剑，划过黑暗，流水汩汩，似虚似幻的大道宝河再度呈现，时光在其中流淌，包含此地的过去与未来。
乍一看去，这条大道宝河就仿佛是财神剑的‘剑光’，以惊涛之势覆盖无数宇宙，淹没佛国净土。
“若我得证菩提，则众佛陀、菩萨、罗汉、金刚与明王悉数为我化身。”
“若我得证菩提，三界十方、诸天万界，唯我一尊无上真佛。”
无上真佛的话语回荡于万界，开战至今，祂都在反复念着这一段话语，并未多言。
当商毅临近之时，无上真佛将双掌合十，轻轻向前推出。
本该托举无垠宇宙都不费力的淡金佛掌此刻却异常缓慢，时光在祂的周围蜷曲了，一片片能承载无数宇宙的虚空开辟，投入佛掌，化为一团琉璃光芒。
琉璃光芒扭曲，一方真正的，覆盖无数宇宙的净土浮现，本质高到了哪怕传说大能入此，也会被抵消掉无处不在之能，近乎诸天之一。
时光长河猛然间一震，无数朵浪花飘起，不知多少生灵得到奇遇，展开时间之旅。
嗤嗤嗤！
一声声碰撞声响在黑暗之中，大道宝河与诸天净土激烈的冲击着，要将对方磨灭，但两者无论是能级上还是在道韵上，相差皆是不远，没能第一时间分出高下。
哪怕商毅的商道十分高深，也难以超越吞噬万佛遗蜕，得到祂们绝大半道果的无上真佛在虚空之道上的造诣，至多持平。
“第六式……掌中净土。”
“此地因我们两人的激战，本质暂时下降到真实界层次，倒也无需再横冲直撞了。”
商毅眼眸一转，财神剑脱手而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就突兀的出现在了诸天净土。
“瞬杀大法！”
携带者无匹的庚金之力，切割时空出现在了无上真佛的背后，紧接着破开重重净土，大道宝河侵袭之下，让众多佛陀、大菩萨入灭，露出一条直通无上真佛所在的通道。
黑白色彩扩散，令琉璃金光暗淡，最终失去颜色，万事万物近乎彻底的凝固了，一众佛陀、大菩萨的诵念声戛然而止。
无上真佛似是观测到了这个未来，在近乎彻底凝固的时空当中，提前一步转身，抵住财神剑的同时，平静如水的双眸泛起一层涟漪。
祂注视着商毅，似是在说……
不要做无用功了。
虽然祂承认商毅非常难对付，是一位不世大敌，但今日最多也就到如此地步了，自开战至今虽然不到一百个呼吸，但以祂们的能力，却能看到很远以后，哪怕再继续耗下去，却也是胜负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