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怜栀没有回答他，而是冷笑一声，“我死，或者……你死！”
突然，慕怜栀将刀尖对着顾彼易，眼底席卷着天底下最毒的目光。
虽然慕怜栀没有明确回答他，但顾彼易又岂会不知这就是事实。
顾彼易眼底唯一的光亮在此刻消失不见。
他嗓音艰涩，“好，我死。”
他的栀栀，他的宝贝，他放在心尖上疼的人。
为了摆脱他，竟然自尽。
多么荒谬，多么可笑。
原来啊，这世上真的没有人再爱他了。
他，早该死在那场大火。
和唯一爱他的母亲，一同安息……
话落，顾彼易按着她的手，将那把锋利的刀刃捅进自己的胸膛。
不要！
慕怜栀瞳孔急骤收缩，嘴巴惊讶得张开，在最后时刻，她收回力道，向外对抗他死死拉过去的刀口。
刺——
但太晚了，锋利的刀还是刺进了顾彼易的身体里。
鲜血飞溅。
有几滴血飞进慕怜栀口中。
血融化在口腔里，也是在这一刻，她心中的怨恨和不满慢慢平复。
清泪盈满眼眶，女孩红着眼睛，生气地冲着男人大喊:“顾彼易，你是傻子吗？这是刀啊！”
顾彼易将插入身体的刀拔出，看着刀面被染红，他竟觉得好轻松。
他笑了，“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
他活着的每一秒，对于栀栀都是痛苦。
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慕怜栀死死按住他渗血的胸口，对于血的恐惧让她头晕，她强忍着。
还好最后一刻她偏离方向，这一刀没有刺中心脏。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医药箱。”
慕怜栀起身，准备下床去找医药箱，但却被顾彼易一把拉住。
拥入怀里。
顾彼易不觉得疼，忧郁狭长的眸子泛起苦涩，嗓音沙哑:“栀栀，你不该手软的……”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他低低叹息，后背靠在冰冷的白墙上，喘息。
他嘴唇发白，脸上带着苦笑:“跑得远远的，若我死了，你就可以永远摆脱我了，循环说不定也结束，你快乐幸福的过完一生……”
“若我没死……我依旧会去找你，把你锁在我身边。”
顾彼易眼睛猩红，一边说，一边落泪。
这是慕怜栀第三次看见顾彼易流泪。
每一次都是因为她。
慕怜栀心口处痛感放大，滴答滴答，墙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动。
每走一下，慕怜栀心上的疼就加剧两分。
她呼吸一窒，红着眼眶，强撑着笑容，“顾彼易，为什么到这个地步，你还是执迷不悟，这场情，对于我们两个来说，都只有痛苦，又何必强求呢？”
“执迷不悟吗？”顾彼易抬头看她一眼。
幽深的眼瞳里布满阴郁和苦涩，仅一眼慕怜栀就被里面的伤情所动容。
她敛眸，深吸气，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她心里的痛，也不必他少。
或许就不该让他遇见她吧，这是一段孽缘，总归是要割舍的不是吗？
顾彼易眨着黑沉的眸子，目光直视前方，声音也带着痛苦，却又带着一如既往的霸道和强势:“我不觉得，我就是想强求，就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一眼，万年。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慕怜栀，就是他一眼，却可以记住万年的那个人。
他眉头紧拧两分，忍着胸口上传来的痛，苦闷地赶她走:“快走，给你机会逃离我。”
“你……”慕怜栀红唇一张一合，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顾彼易打断。
“快走！走啊！走！我一旦反悔，你想走也走不了。”顾彼易甩开她的手，凌厉的眼眸夹杂着血腥的戾气。
“慕怜栀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恨不得我死吗？现在又这么担心我，你还真是学了我伪装的精髓啊～”
他眼睛发狠，嘴角却带着玩味地笑。
顾彼易手里把玩着那把带血的小刀，用冰冷的刀面拍拍女孩惊恐的小脸。
疯狂又肆意，强势地把人锁在怀里，“怎么，这么爱我，又后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不如我们一起死？”
“哈哈哈——”他邪恶又变态的笑着，将刀柄放在她手心里，握紧她的手。
顾彼易敛眸，粗粝的指腹温柔，含着万千深情，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来，你杀了我，然后再自杀，我们一起坠入爱的血河好不好？”
锋利带血的刀尖，这次对的是顾彼易心口的位置。
“顾彼易你放手！别再发疯了！”慕怜栀心脏猛地收紧，害怕恐慌地看着他，想要挣脱，可是禁锢着她的大掌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她手里的刀捏碎！
他眼神淡漠，微微用力，刀口逼近皮肤，眼看就要刺下去。
女孩不可置信地摇头，身体不自觉的颤抖，声音有些嘶哑，“顾彼易，不要，不要！”
“啊——”慕怜栀害怕地闭紧双眼，疯狂又撕心裂肺的嘶声大喊，她双拳紧紧挣脱，颤抖的手用尽全部力气将匕首丢在一边。
她心底哆嗦，身体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硬，无措，又心痛。
慕怜栀一把推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男人，哭着嗓音:“你这个疯子！恶魔！我早就想摆脱你了！你这么想死那就去死啊，反正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女孩哭着跑出去，吱呀一声，金丝笼的铁门被关上。
顶楼安静一片，只有顾彼易深深的喘息声。
整栋别墅似乎都陷入黑暗，连空气都溢满刀子。
顾彼易忍着身上的传来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又绝望地靠在墙角。
忽的一下，他又笑了，声音戏谑又像是在自嘲:“真的走了啊……”
他幽深的眼里回想起慕怜栀的模样，声音温柔，嘴角带着平时他调戏她时的揶揄。“小白兔，还是这么不禁吓。”
真这样也好，他可以走的体面了。
他将视线看向窗外，外面倾盆大雨，雷电交加。
老天爷还真是很会应景。
他此刻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对他的惩罚，无情地割裂他的血肉。
他，在地狱里遇到的唯一一束光，也消失了。
坠入炼狱，再无上岸的可能。
栀栀，你说的对，我的确该死。
顾彼易痛苦地闭上眼，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深深喘气。
他也没有要包扎伤口的意思，也没有叫打120的想法。
他就坐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
半响，男人才道:“伤了你……对不起。”
“我替你报仇吧。”
话落，男人绝望的视线落在了手里的匕首，随即冷笑一声。
下一秒，他便毫不留情地插入心口。
不过两秒，他拔出刀，任由鲜血肆意流淌。
他自言自语，仿佛慕怜栀还在他身边，“栀栀，你上次自杀，是不是也这般痛啊。”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笑得越加疯狂，阴戾，“你是刺心脏？还是割腕啊……”
他一边说，一边将冰冷的刀面放在手腕处。
像切菜一样，慢慢往下压。
上下摩擦，移动，他闭上眼，尽情地感受身体传来的剧痛。
仿佛这是一场珍贵的享受。
剧烈的疼痛，让他心里的痛少了几分，随即顾彼易缓缓睁开眼，声音暗哑:“亦或是你是割喉？”
他再次将血迹斑斑的刀面逼近自己的脖颈处。
他想感受一下栀栀自杀时的绝望。
和她用同种方式死去，好像也是一种幸福。
“栀栀，再见了，你的心愿我来满足，谁让我爱你呢。”
他也是思考了许久，他该怎么选。
选着活着，他就不会放了她，他依旧会霸道强势地把她留在身边，但这会让栀栀痛苦。
选择放了她，他就只能死了。
没有慕怜栀，他怎么活下去，慕怜栀是他活着的信念啊。
能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栀栀的快乐比较重要。
痛苦都给他吧，栀栀快乐就行了。
反正，栀栀也不爱他……
没人会心疼他，没人为他难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多好啊，世上又少了一个变态，少了一个疯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