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林萧现在的确是非常迷茫。
本来他就不知道果果的事情要如何对葵娘交代，结果昨晚还做了那样一个末日的梦。
现在的他完全不是表面上那么嘻嘻哈哈，内心实则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风尊道：“你满心都是尘垢和欲望，先把内心弄得清明了再说后事。”
林萧道：“风尊的意思是让我扫山吗？要扫多久？”
风尊看了他一眼，平和地道：“直到你心态平和，不再如此焦躁。若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三日不行则一年、两年、三年……”
林萧一听，是真的急了，他差点将手中的扫把扔出去，然后大声道：“不行，我不能这样的！”
“风尊，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解决一切的钥匙！”
“若连我都做不到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生机了，一切都会毁灭，所有人都会死，玄甲岛、这世界的一切都会沉入血海之中！”
“万劫不复！！！”
林萧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太阳穴的青筋都已经凸出来了，全身肌肉也完全紧绷，周身杀气以及魔种的戾气也控制不住地朝着周围扩散。
他如此失态，将葵娘吓了一大跳。
说实话，葵娘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萧如此乱了方寸。
之前哪怕是他们深陷北极的囹圄，随时都要被北极圣母当做药引子的时候，林萧也是嘻嘻哈哈的，该调戏她还是调戏，该占便宜还是占便宜。
在她的印象之中，林萧不仅是平时嘻嘻哈哈的，就算是真的泰山压顶了，他也不会有任何变色，还是嬉笑如常。
只从这一方面来说的话，林萧的胆色的确算是最一流的。
怎么会如今的林萧会如此方寸大乱呢？
林萧的一只手抓紧手中的扫把，好似拿着一把长剑。
因为他的杀气太凌厉，周围那些苍天大树顿时落叶纷纷。
葵娘不由得心惊，她担心果果受到惊吓，正要将果果抱在怀中好生安慰，却看到果果无比兴奋地看向他的亲爹，连半分惊吓都没有。
葵娘一时之间都哭笑不得。
林萧的杀气和剑意如此凌厉，就连金丹修士都未必受得住，果果竟然一点都不受影响。
看来还真是林萧的好种子，这孩子日后应该是不可限量。
风尊平和地看向林萧，道：“你说万劫不复是对的。”
“那风尊您……”林萧变得愈发激动，就连一头白发也在空中乱舞。
风尊将眼睛眯起来，但眼神之中所蕴含的剑意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了。
这一点实在是万分不可思议。
林萧的剑意被风尊的剑意所压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接着他就听风尊道：“你既然也是剑修，当知道剑修最大的忌讳是心浮气躁。”
“如今的你焦躁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失了最基本的心境，还想做什么大事？只怕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保不住。”
风尊这话说得林萧无法反驳。
他只能试着让自己的身体先放松下来。
同时他手中的扫帚，尾巴也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只是……身体可以轻易放松，心境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心头压抑的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多，急切地需要答案。
林萧道：“风尊，此去神州，孔雀先带我见了丈母娘，然后我和丈母娘达成了契约……”
“这孩子的灵魂，已经许给了她。”
葵娘抱着果果，一张脸的神色顿时变得无比紧绷：“什么叫做灵魂已经许给了别人？”
林萧的脸色更加铁青，不知道如何解释。
只好由凤凰道：“我和孔雀的母亲乃是这世界最古早的神明之一，当这世界都还没诞生的时候，原本是一片大血海，后来由另外世界的天君来大血海之中撒下了许多种子。”
“这些种子之中只有一颗长大，最后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神树，也是这世界的第一尊神明，后来神树和别的神明在神识上结合，第一个孩子就是我，灭世凤凰！”
葵娘听得张开嘴，久久都不能合拢。
凤凰继续道：“夫君之前身心俱损，已经伤到了根本，他要活，就只能去我们的母亲神树那里获得万物本源的生机，而代价就是果果的灵魂。”
“不过……你的儿子果果，本来就是我母亲赐福给你的，她要将这孩子的灵魂拿回去，倒也是这一段因果圆满了。”
“你难道没想过吗？夫君他有这么多老婆，怎么偏偏就你的肚子争气，唯独你生下了一个儿子。”
凤凰的话听起来宛如地狱恶魔的低语。
葵娘一听忍不住失声尖叫道：“什么！林郎，她究竟在说什么？！”
林萧长叹一声，道：“凤凰说的没错，果果的灵魂已经许给神树了。”
她曾经是逍遥道的教主夫人，完全不用半句多余的解释，她就已经明白林萧的话究竟有怎样的意味。
以灵魂为代价的交易，他们逍遥道经常做。
那些和邪神交易了灵魂的人物，最后又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凄惨下场，她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神明不过将人类当做玩物，不管你的心有多么虔诚。
葵娘这下真的不能维持淡定了，她简直要发疯了：“林萧！你这是在做什么，果果说什么也是你的骨血！是林家唯一的男丁！”
林萧回看她一眼，道：“葵娘你先稍安勿躁，听我说完。”
葵娘还是很焦躁，但出于信任，还是打算先听林萧把事情说完。
随后林萧将自己和神树交易的细节说了一二。
葵娘听了之后差点是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果果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为了保住果果，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彻底和逍遥道、白若风翻了脸。
如今林萧竟然拿果果去当和神树交易的筹码，这让她实在很难接受，但要让她怪林萧，她也是很难……
若林萧不进行这个交易，他也要没了，葵娘必然要当寡妇。
她当然也舍不得林萧。
可是……林萧也不能拿他们的儿子去当筹码啊！
这件事实在是让她没办法接受。
总之，她现在非常难受，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风尊听了林萧的话，却是表示道：“这主意是我出的，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了，你不能全怪林萧，也要怪我们，当时林萧的状况很差，他决定不了什么事情，这件事都是我们帮他下的决定。”
风尊这么一说，葵娘顿时好受了许多。
因为她也想起来了，当时长安一战之后，林萧的状况的确差到了极点，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十个时辰昏迷不醒。
若这件事不是林萧狠心牺牲自己的儿子，她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怪罪林萧的。
但风尊下一句话，又让她稍微好受的心变得比之前更加难受了。
“凤凰刚才也说过了吧，你们的这个儿子，本来就是神树赠予你们的黑暗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