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蛊虫可不大好办。”莫青山捋着胡须，神色又变得严肃了几分。
祈钰倒了杯茶，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是不好办，否则也用不着师父费神了。”
顿了顿，她又问道：“除了杀掉皇后，还有什么办法能除掉那只蛊虫吗？”
莫青山睨了她一眼，淡声道：“突兰有一种毒药，专治这种蛊虫。但这种毒药只在突兰皇宫里才有，换言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祈钰淡声一笑，不怎么走心地恭维道：“不过在皇宫里待了一月，师父还真是愈发风趣幽默了。”
莫青山说的，她早在那本记载了突兰秘术的书里看过了，也知道要想除掉这只蛊虫有多难。
但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得在那只蛊虫破肚而出前，就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祈钰凝眸思索片刻，突然道：“我记得，突兰的蛊毒是靠炼出来的。”
莫青山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突兰的蛊毒分为两种，一种是能化形的蛊虫，另一种则是用百草毒霜炼出来的蛊毒。”
祈钰眸光微闪，“化形这个说法恐怕不准确，毕竟，蛊虫这种东西并非从无到有。”
闻言，莫青山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祈钰缓缓勾唇，问道：“师父可知道，蛊虫是怎么炼出来的吗？”
莫青山想了想，说道：“不就是在阴阳相交，五毒百虫现身之时，将所有毒虫放在同一个罐子里，让它们互相捕食，剩下的最后一只虫就是蛊。”
祈钰微微颔首，“正是，五毒百虫现身之时，为一年中太阳位于空中最当中之时，此时，阴阳交接，正气进则为医，邪气入则为蛊。”
莫青山极少看到她如此正经的模样，还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禁颔首道：“看来，你知识之渊博远超出为师的想象。”
祈钰看了他一眼，并未同他计较，继续道：“必定是在那日，皇后做了些什么，才会养出一只蛊虫来，而陈识所说的法子又正好为这只蛊虫提供了一个宿主，让那只蛊虫得以潜入皇后腹中，以她的血肉为食。”
说到这里，她神色已经松懈了几分。
如果是这样，那她已经猜到这只蛊虫是怎么出现的了。
莫青山点了点头，又有些为难地道：“你推测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蛊虫从何而来，又是如何进入了皇后的腹中？”
祈钰冲他眨了眨眼，语气有些促狭地道：“那就要问一下太师府的人了。”
晚间，祈钰直等到昏昏欲睡，厉明诀才回到房中。
因为青州瘟疫的事，他今日一直待在书房里，和众位大臣商议事情。
直到宵禁前夕，才将那些早就熬不住的大臣们放回去。
听见开门的声音，祈钰撑开眼皮，语气软软地喊了一声：“王爷，你回来了。”
厉明诀将披在身上的外袍脱下，坐在床榻上，温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祈钰坐起身，打了个哈欠，困倦地道：“这不是有事要跟你说嘛。”
“何事？”厉明诀上了床，将人揽入怀中，问道。
祈钰将她今日去冷宫的事说了，还大言不惭地道：“皇后在后宫独尊久了，也是时候该让她产生点危机感了。”
厉明诀对她这个主意没什么看法，只是默默听着。
祈钰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继续道：“皇后体内的蛊虫要尽早除掉。”
厉明诀微微颔首，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祈钰笑了笑，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此事，还要请王爷帮个忙。”
翌日，下了早朝后，顾擎刚回到京兆尹府上没多久，就有人来报案。
顾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对一旁的手下道：“你去看看，八成又是哪家丢了什么东西。”
京城是天子脚下，治安一直很好，来京兆尹报案的，也多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顾擎一开始还公事公办，认真勤勉地替这些人办案。
但久而久之，被这些琐事磨得没了耐心，现在，一听说有人来报案，都是让手下去处理。
手下的人跟在顾擎身边久了，也养出了懒怠的性子，见到来报案的人，也只是语气懒散地道：“你来报什么案？”
来报案的是名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蓝色长衫，神色倨傲，见到这些穿着捕快服的人，微微蹙眉，淡声道：“事关重大，还需请顾大人过来才能说。”
被驳了面子，捕快们都有些不爽，正欲对这人发难，突然见这名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块牌子来，对他们道：“我奉柳太师之命前来，还望列位行个方便。”
为首的捕快将那块牌子拿过来看了一眼，见上面确实写着太师府三个字，面色缓和了几分，对这名男子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我也好向我家大人说明，免得唐突了大人。”
男子嘴角微扬，语气淡淡道：“大人谈不上，我乃太师府的管家，柳舜。”
“原来是柳管家，失敬。”捕快狗腿地恭维了一句，飞快进门，跟顾擎汇报了此事。
顾擎刚喝完一盏茶，听到来人的身份，有些惊讶，“太师府的人来报案？”
捕快应道：“是，我看那位柳管家的脸色不大好，估计应该也不是什么小事。”
顾擎一听，更是不得了，连忙将茶杯放下，脚步匆忙地往外面走去。
太师府跟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顾擎越想越心惊，一路到了门外，已经是面如土色，跟那位柳管家寒暄了几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太师府上出了什么事？”
提到此事，柳管家面色一僵，又若无其事地道：“也没什么，顾大人若是不忙，可派几个人跟我去一趟。”
顾擎哪敢不依，连声点头：“不忙不忙，既然事关太师，下官自然要去一趟。”
说罢，点了几个身手麻利的捕快，就要跟柳舜一起出去。
但柳舜却拦住了他，眸色幽深，语气加重了几分，道：“烦请顾大人再叫上仵作一起。”
“仵作？”顾擎面上不显，心下早已骇然。
柳舜似乎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看了他一眼，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了一句：“此事，太师不希望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顾擎咽了咽唾沫，赔笑道：“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