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五章错落叠影
“仑陀的牧羊人卓耦猎可。当你带着两个仑陀人，执意寻找妙道素尔珈的时刻，林栖者妙道素尔珈没有即时应化出现，按照仑陀人的惯例，那就是回答。”哪吒叶柔道。
只见卓耦猎可猛地垂下头颅，脸面通红。愤怒地看向哪吒叶柔，道：“可怖者啊，你是一个阻挠仑陀人走向浩瀚蓝海的人。毁了仑陀人赠予盾马人真诚的愿。”
“这个演经者也是——私下变更了林栖者妙道素尔珈主旨的人。”赛库珞赫道。
“异族人对仑陀人有恩德的部分，在神话树中被标识了‘世恩’。这是我们兑愿的理由。而他就是用鼓槌敲碎启示的人。”龏尔第道。
哪吒叶柔浑身颤抖，双臂震抖一下，他仿佛渴望冲到三人面前。可是，当他豁落踩开步辇时，又脚步追随了带韵敲击着的鼓乐，踏着谐律，复辙于原地，道：“实话告诉你们：当你们接近林栖者妙道素尔珈的时候，沿途历经的雷电劫，并非大自然造化的劫。而是妙道素尔珈执意设的劫。那已经就是在拒绝。还有，当妙道素尔珈告诉你们：给予盾马人一半儿的拯救时。那是因为你们不能拯救盾马人。”
“不要听从他出自一个人口舌、私着的蛊辞。善能演经的他，已经嬗变了修辞的本意。”赛库珞赫道。
“在冰塬大地上，许多完整古卷中的经辞，就是被那些注释经本的解词弄坏的。”龏尔第道。
“因为信任：你曾经在林栖者妙道素尔珈和鲧戈履尼面前的演经辞，我才信任仑陀大地的演经者。现在，我质疑你的话。哪吒叶柔。”卓耦猎可冷酷地注释哪吒叶柔，道。
哪吒叶柔苦笑一番。忽然看着卓耦猎可、赛库珞赫和龏尔第，道：“那我问你们：你们真的拥趸混沌石吗？”
“没有，让仑陀演经的歌者替他们回答。”
“牧羊人卓耦猎可，手执的就是原始物理的飞石。他的飞石，是羊群、猛兽、烈禽认识的。”
“混沌石包括了乾坤变化。仑陀人武志征战中，那被视之为仑陀人铁戈中的王者。”
“因为未曾拥有混沌石，所以，他们更不可以被称呼为仑陀人中的土中金。”
那些演经者纷纷道。
“是啊，听听这些用于为神灵演经的仑陀人的话。只要你们带着真诚的心，说：仑陀太阳神啊，这些演经者的话，不是事实。那我就此收敛我在这儿说过的每一句话。”哪吒叶柔道。
顿时，卓耦猎可、赛库珞赫和龏尔第一时难以应答。
遂见，哪吒叶柔猛地将右手手心照向卓耦猎可，道：“那我就告诉你，真正的混沌石是什么。
因为承载了万化，所以它是最重的。
因为包含了五元素，所以它是最完整的。
因为过程中包含了过去、现在和未来，所以它是最附和古老仑陀语修辞的确定格。
因为带有精真的目的，所以它是最有情味的。”
卓耦猎可终于垂落头势。
他忽然感到：此时，自己双手捧着的就是仿佛一座轰轰隆隆增重着的铁山。
身体上，那些随着不断贲满力量的肌肉，仿佛正在变成身形大山赭红的石头。
即时的演经者哪吒叶柔，并没有因为卓耦猎可的沉默，减轻了对于卓耦猎可诉诸真言的威仪。
欢浪激越的鼓槌终于完整激奋了。卓耦猎可顿时感到：自己被自己手中的这块石头，压得身躯一点点沉淀下去……
“仑陀的牧羊人，只要你愿意说：自己手中捧着的，那不是混沌石了。那么，就可以挟带这枚牧羊驱兽的飞石，从仑陀大地到达盾马人的蓝海了。”
“不要！仑陀的演经者哪吒叶柔。出自你以演经格式，诠释的妙道素尔珈的话，是真实的。没有私着的。卓耦猎可祈愿：自己手捧的是混沌石。”
“好吧，卓耦猎可。我于是这样相信你的回话。”
随着哪吒叶柔震动手形操。就见以重鼓领衔的众乐者，一同协奏手中的乐器。
那些激越协奏的音声，仿佛唤醒了时空中所有沉睡状态的万化。卓耦猎可感到：自己贲力中，那些变得殷红的骨肉，仿佛浩瀚海洋激越着翻腾着的狂澜。哦，那些在极限承力时，每一个形变，就是疼痛中，重重叠叠辗转的一个又一个的自己。
“仑陀的牧羊人，这块被我演经笃定成为混沌石的飞石。是我用古老的仑陀语表达的。你所遭受的就是一个现在时态的痛楚。我帮你遮蔽掉一部分时空境吧。”
“不要！仑陀的演经者哪吒叶柔。就用整个仑陀语的修辞，包括时态展示的三个时空，一起在我的生命状态中完整发生吧。诚意如果不能贯通——修辞尽可能表达的时空。生命的经历被说成是局限的。妙道素尔珈说过：拿动一件完整的法器，需要同样一颗完整的心。”
“仑陀的牧羊人，为了不被万感所困，可以释放掉手中攥得太紧的目的。”
“不要！仑陀的演经者哪吒叶柔。双手执着地拿着混沌石，就是卓耦猎可的目的。因为，妙道素尔珈说过：至情才能够牵引出——深邃蛰伏在生命最深处的灵魂。没有灵魂的生命，被说成一块冰冷的固体。感受吧，哪怕为情所痛。”
哪吒叶柔听罢了卓耦猎可的的回答。点点头。顿时，他看见这个还是燃烧着芳菲青春火的生命，瞬间，经受承诺时，正在万感中，变成一介苍生中的皤皤老者。遂又枯槁者跌倒在大地上，碎成一团皓白的土尘与风烟……
“快，超越光一样追命的万感，将快要触碰大地的混沌石，捧起来吧。仑陀的牧羊人。卓耦猎可。”哪吒叶柔大声呼唤着。他看见：这块沉甸甸的石头，一旦触碰大地，那个鲜活着的卓耦猎可便会瞬间从眼前的大地上消失掉。
赛库珞赫和龏尔第看着诺愿沉重的卓耦猎可，随着手中缓缓落降的石头，神情瞬间变得皓白而沧桑。两人抻出臂膀，要拽起卓耦猎可。
可是，此时的卓耦猎可，仿佛一座沉降着的山体。他俩感到自己的力量多么渺小，仿佛风吹拂到一块巨石上。
却见，空间里，一个蹙紧的黑暗苍生落沉着，又一个重叠了黑暗苍生、膨大着身影的少年，向上轰轰冲腾……
“卓耦猎可——”哪吒叶柔终于轻呼了少年的名字。他知道：这个拼挣中，灵魂超前身形，正反弹力量的牧羊人，粹出的灵魂，终于牵引了石块，错落而起。
他知道：那样挟动万化的重量，唯有粹出的灵魂载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