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识趣儿应下。
很快，李馥和自己的婢女绿儿，便在凤阳殿宫人的带领下，缓缓来到姬楚云的面前。
阔别这么长时间不见，李馥像是瘦了，面容也苍白了些。不过她还是这般的谨小慎微，连步履都和以前一样的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谁。
但就是这样小心为上，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姬楚云觉得，瑶妃的心，怕早已经飞去了九天之外吧。
“许久不见，瑶妃妹妹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可人，看来在宫中的日子，过得是不错呀。”姬楚云接过暖冬递来的杯盏，率先开口。
李馥听到姬楚云的声音，身子就忍不住发颤，赶紧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以往姬楚云见她，从来没有像这般摆足皇后架势，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如同她所猜测，姬楚云知道她和柔妃的事儿了？
“臣、臣妾见过娘娘，听闻娘娘在寺庙里出了事儿，臣妾好生担心，现下见到娘娘无碍，总算安心了。”李馥话语磕磕绊绊，看得出她很是紧张。
姬楚云淡抿一口，将杯盏放下，抬眸淡淡睨去她一眼，“看来瑶妃今日不太舒服，如此，就先下去吧。”
李馥心中又是一惊。
娘娘果真对她好生见外，她定是不放心自己了。
李馥的着急没有表露出来，应了一声是，赶紧规矩站起身，就在这时，她身子一偏，差点倒去了地上。
好在绿儿及时搀扶住她，“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咱们回去吧，不打扰娘娘休息。”
绿儿心疼极了，声量放大，故意说给殿中谁人听似的，“主子，您就对娘娘说了吧，娘娘会谅解的！”
姬楚云看着眼前的一对主仆，心头发笑，表面一副好奇的样子问，“是什么事儿？”
绿儿叹了口气，赶紧跪下道，“娘娘有所不知，您离开皇宫的这段时间，柔妃时常欺负我们主子，若非是柔妃那边挡着，主子早就去看您了。”
“还有，今日迎接娘娘回宫，主子不是有意来迟，是因为昨夜听闻寺庙大火，主子担心娘娘安危，一直在写佛经颂文，就念着娘娘平安归来。”
“今早若非奴婢发现，主子她这会儿还晕倒在桌边呢。”
李馥拉了拉绿儿，“你怎么什么都对娘娘说？娘娘，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虽是呵斥，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五一十地传入了姬楚云的耳中。
她觉得好笑。
若李馥不这么做作，她或许还不会去想那些，但李馥越是如此，只会让姬楚云生疑生厌。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柔贵人呢，如何了？”姬楚云面色沉静。
李馥赶紧回道，“柔贵人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在荷月居没有出来。”
姬楚云浅合眼。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馥咬了咬唇，到底是起了身，“是，臣妾告退。”
她人刚走，姬楚云就笑问旁边的香菱，“你觉得瑶妃如何？”
香菱一怔，想了想后回道，“奴婢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柔弱，心机却极深，起码比柔妃聪明。”
“何止啊。”姬楚云冷笑。
这个后宫，最不起眼的人，才是最狠最不好对付的。
自己身上有胎记的事，柔妃怎么会知道？估计和李馥脱不了干系吧。
“那娘娘何不早些将她处理了？以防后顾之忧啊。”香菱眼中生出一抹狠色。
姬楚云低头发笑，双眸幽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她的真正情绪和决断。
“香菱，我再问你，这个时候处决了瑶妃，对凤阳殿来说有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倒是把香菱拦住了，她苦思道，“这个……李家在朝地位不高不低，一直也是秉持中立。后宫瑶妃也一直乖巧不惹事，像这样的人，多一个少一个，似都没什么区别。”
姬楚云满意点头，“是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有没有，对局势都一样，若真的要动手，那也不难。”
“重要的是，谁顶替空缺的位置，还有，李家和瑶妃落败后，对凤阳殿而言又有什么针对性的好处。这才是该思考的。”
香菱醍醐灌顶，心道不愧是自家娘娘。
姬楚云知道李馥不值得信任，却还是留她这么久，便是想等待好的时机。
处理一个人是简单，但得有甜头。
若处理和不处理的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在此刻去分心。
这些跳梁小丑，不值得姬楚云多惦记，她在意的，是这次的出兵北上的事。
“对了，此次北上的事儿，陛下有安排了吗？”
“回娘娘，目前还没听说陛下想派谁。”
姬楚云眯眼，那便正好。
“给安钰传个信儿，就说……”
“哎，谁在叫我？”
突然听到殿中这熟悉的声音，姬楚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回头看去，果真见到安钰从内殿一蹦一跳地来到她面前。
“安钰，你？”姬楚云当即看去旁边偷笑不止的小福子。
“娘娘，是冉小姐说要给您一个惊喜，不让奴才提前说的。”小福子笑道。
姬楚云无奈摇头，抬手点了点冉安钰的鼻子。
“你啊。”
冉安钰嘿嘿笑着揽住她胳膊，“楚云，我们这叫心意相通，我早就知道你要找我，所以便提前来啦！”
姬楚云挑眉，“哦？心意相通？以前怎么就没听过你说这些文绉绉的字眼，我知道了，原来是我家安钰想嫁人了？”
“说吧，你到底和谁心意相通，若是个不错的，本宫亲自帮你……”
冉安钰被说得脸登时就红了，跺脚道，“哎呀，哪有嘛！我可没有心上人。”
话是这样说，她的小脸却是越发的红。
姬楚云看出了端倪，心道安钰果真动了春心。此生她除了姬家外，也在意安钰的将来。
父亲那边还未弄清楚，她也不放心安钰继续待在军营之地，为了避免和一世一样被受牵连，倘若让安钰早先一步嫁去夫家，或许会逃得一劫。
“安钰，这可不是小事，告诉我，到底是哪家公子？”姬楚云认真地道。
冉安钰却是摇头，极力否认。
这什么跟什么，她只是单相思，还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万一他有自己的意中人呢。若楚云去提亲，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她拉着姬楚云进内殿，赶紧转移话题，“不急不急，我们先说正事。”
姬楚云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不急，安钰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上次你让我私下去找小德子哥哥的事儿，现下已经有消息了。”进了内殿，冉安钰道，“就在你去封南山的这段时间，我特意亲自去了一趟他的老家。”
姬楚云挑眉，“哦？人呢。”
“放心！有我出马，你还怕不成吗？我已经安排人接了，不出三日，应该就要到长安，到时候你安排个时间见面便可。”
姬楚云点点头，小德子的哥哥知道曾经的宫中秘闻，恐怕知道的还不少。
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说。”冉安钰突然正色起来，声音也压得更低了些，“我去了那逢水乡后偶然发现，除了我之外，好像还有其他人在找小德子的家人。”
姬楚云闻言很是诧异，她去追查此事，是因为上次小德子和宫人的私下议论。但另一人寻觅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她直觉有些不安，面色缓缓沉静下来。
“嗯，我知道了，多安排一些信得过的人吧，切勿被人捷足先登。”
冉安钰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楚云，说起来，我也在长安待不了多久了，之前关于北上的信，你应该是看到了吧。战事又起，这次等陛下的旨意一下，我估计就得和父亲以及姬伯父去往北上了。”
“好在这次陛下的旨意下的慢，不然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能和你相见……”
她在旁边感叹，姬楚云已经因为冉安钰提及此事，陷入了她的沉思。
这一次，她并不想父亲去往北上，至少在她弄清楚父亲的秘密之前，她是不放心的。
而裴宴到现在都还没下旨，或许，他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这个空档，可是个好时机。
“安钰，帮我给秦书传个消息，可以吗？”姬楚云道。
冉安钰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从半蹲着的椅子上跳下来，飞窜到她面前，“好好好，我去我去！”
姬楚云看着她这模样，无奈发笑。
不就是去帮自己传个话，这丫头怎么如此激动？
“嗯，我写个纸条，你帮我想办法传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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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缓缓步在宫廊上的李馥，即便已经离开了凤阳殿，她依旧是满心担忧。
中宫娘娘今日很安静，什么也瞧不出。她好担心娘娘是不是怀疑了什么，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路过一处无人拐角，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李馥的脚步。
“这位就是瑶妃娘娘了吧，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太监，李馥皱起眉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