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行业如今有多火爆，未来就有多惨烈。
逗鱼如今有多辉煌，未来就有多落魄。
外人只看到直播平台做的如火如荼，风头正劲，殊不知这是一个需要源源不断投入输血的行业，只要停止输血，马上就敢死给你看。
当然，李睿并不认为孔维秀和她的朋友们不懂行，这些人拿下逗鱼之后，经营只是噱头，真正的用意应该是靠直播风口吸引融资，制造漂亮的业绩报表，抓紧时间去镁国，港岛甚至在铧国内地上市，到时候不管投资多少钱，都能十倍百倍的收回来。
他们这一套应该玩的不止一次，从互联网行业在铧国兴起，门户网站，电子商务，在线购物，团购，手机，游戏，视频流媒体乃至如今的直播，每一个风口他们都不会错过，都是这样玩的。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能低估了直播行业消耗资源的速度和造血的能力，大概率是要踩坑了。
李睿轻咳一声道：“孔小姐，我必须以朋友的身份，再次郑重的提醒你，直播行业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逗鱼也没你们看到的那么光鲜，维护和经营一个直播平台的成本非常高昂，绝大部分的成本都用在宽带费用和主播签约费上，但收入目前甚至无法覆盖成本的三分之一。逗鱼去年的财务报表本来应该是绝对保密的，但我愿意给孔小姐看看……”
“报表我就不看了，反正我也看不懂。等收购的时候，我会找专业的会计师和审计师去看的。”孔维秀笑道，“现在所有的直播平台，都有你说的情况，入不敷出，赔本赚吆喝，但是无所谓的，反正有投资人来买单。等到绝大部分平台撑不下去了，剩下几个巨头，该合并合并，该收购收购，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赢家。”
李睿摊手道：“我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孔小姐既然主意已定，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份“真诚”落在孔维秀的眼中，就像是李睿不想卖逗鱼而找的蹩脚借口，想要把自己吓退，如果逗鱼的情况这么差，你应该非常欢迎我们的收购，而不是一再推脱啊。
李睿越是推脱，孔维秀越是认为李睿舍不得出手逗鱼，也就越是证明逗鱼的价值。
这就像是租门面房，真正的旺铺肯定都被捏在手里舍不得往外兑，反倒是那种贴着旺铺吉兑的才应该小心。
殊不知，李睿这是在给未来留后手。
有朝一日，直播行业一落千丈，热钱变成冷屁股，逗鱼留下一堆烂摊子的时候，孔维秀找上门来，李睿就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她，我当年都那么苦口婆心的劝说你，就差掏心掏肺了，可你不听啊！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你总不能还怪我吧？
孔维秀道：“李先生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同意了？”
“我能不同意吗？”李睿笑了，“就当是跟孔小姐交个朋友吧。”
孔维秀就高兴的伸出手来：“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至于逗鱼这51%的股份应该值多少钱，李睿肯定不会少要，孔维秀也不能少给，他们双方都希望把逗鱼的估值通过这次交易炒高，一个套现离场，一个继续造势。
谈妥合作，外面居然从绵绵细雨变得风雨交加，一阵阵狂风急雨落下，天色阴沉的可怕。
孔维秀兴致很高：“天气不好，我也不想走了，今晚就住这里。等下李先生可否愿意陪我小酌几杯，也算庆祝咱们的合作？”
“荣幸之至。”李睿道。
李睿隔壁的套房空着，孔维秀干脆订下来去休息，约好晚餐再见。
孔维秀一离开，秦意就道：“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想要就要，凭什么？”
“凭她是孔家人啊。”李睿无奈的笑了笑，“你不会真以为，我现在很有钱，就谁也收拾不了我了吧？”
秦意愣了一下，轻轻的贴上来道：“你不觉得委屈吗？”
“人生在世，哪有不委屈的。”李睿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走到如今，有太多人需要依靠我，仰仗我，所以我更是不能出事，不能倒下，一切以安稳为主，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不就是一个逗鱼吗，她想要，给她就是。”
秦意当然也不知道李睿心里的算盘，只当他真的受了欺负，心中越发的怜惜。
李睿趁机道：“我这么委屈，你今晚要不要好好安慰我？”
“你想怎么安慰？”秦意问。
李睿附耳低声说了几句，秦意大窘：“你在乱说什么，我可不陪你胡闹！”
李睿心道，你现在说不陪我，到了晚上，看你嘴还会不会这么硬！
雨势一直不减，还不到五点，天色已经如同泼墨一般的乌漆嘛黑，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反而让身在室内的人们感觉到一丝的幸福和安全。
李睿点了四冷四热八个菜，又叫了两瓶红酒，邀请孔维秀过来共进晚餐。
孔维秀兴致很高，一进门就道：“李睿，我朋友都很高兴，他们说改日做东，请你一叙，大家交个朋友，以后一起发财。”
李睿笑眯眯的道：“那敢情好。”
三人落座，灯光照着摇曳的红酒杯，你一杯，我一杯，边吃边聊。
孔维秀问起李睿和宋皎月是如何相识，听说是陈克勤介绍，不由得道：“听说陈峰平要去渝都？”
“是吗？”李睿故作惊讶。
孔维秀道：“你和陈家走的那么近，不可能不知道吧？”
李睿打个哈哈：“这话从何说起。”
孔维秀意味深长的道：“圈子里没有秘密。”
李睿眯起眼睛。
孔维秀既然知道他和陈家的密切关系，还敢这样伸手，也不知道是吃定了陈家，还是猜到自己会息事宁人。
这女人，确实有几分手段。
宋皎月跟她比起来，幼稚的像个小孩……身材跟她比起来，也像小孩……
孔维秀只穿了件低领针织衫，李睿偷眼一瞄，便是雪白入眼。
地头蛇不由得昂起了头，饶是强龙，也有些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