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的却是，殷九烬眸光淡淡扫向席凤玲，语义不明的道了一声：“彼此。”
彼此什么？
总不会是对席凤玲也百闻不如一见吧？
闵霆懵，秦白露更懵，同时心底对席凤玲的恶意更甚了几分。
妖里妖气，就会用这种媚态吸引男人注意！闵家二少虽没什么实权，却也是个温文尔雅的清俊男人，竟也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这还不算，居然连九爷都对她如此好态度！
这一点秦白露的理解倒是没错，殷九烬虽是神色淡淡，语气也没有多热络，但他能这样应一应席凤玲，已经算是态度极好了。
自来凛冽阴婺又淡漠的九爷，很少有人在与他打招呼时能得到他回应，尤其席凤玲还是用着这样略带调戏的语气说话。
连闵霆都以为殷九烬会发怒，倒也难怪秦白露会对席凤玲恶意突增。
在得知颜瑾虞认识并亲自让人送了生日宴的邀请函给“雅竹”会所的负责人赵琨后，殷九烬就让人去查过颜瑾虞和席凤玲之间的关联。
不是查底细，是查关联。
若席凤玲真和颜瑾虞有交集，他总是要查清楚才能放心。
自然，最终什么都没能查出来。
不过在知道颜瑾虞就是第一杀手“魑”后，他就猜到了席凤玲霍思雨两人的身份，就连那个“阿风”，殷九烬都大概猜到了是谁。
在帝都，极少有人不知道闵如风和席凤玲的关系。
就连殷九烬，在第一次听闵霆提起“席凤玲”这三个字的时候，说的都是“闵如风的那个相好”。
在没见到席凤玲之前，殷九烬还有些担心，此时见到人，他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席凤玲刚才那慌乱扔掉烟的举动，全然被他看在眼里。
而席凤玲之所以会慌乱会着急，都是因为看到了他家小姑娘。
都是杀手榜上排名靠前的人，必然都是狠角色。这样的人，通常很难会真的信服谁。如果不是真心将对方当自己人，并且很在意对方，堂堂杀手界排名第二的杀手“魅”，又怎么会因为被看到抽烟惊慌成那副模样？
既是对小姑娘真心在意的人，又是小姑娘口中的“伙伴”之一，他对她态度好些又有何妨？
能得小姑娘称一声“伙伴”，必然曾经一起经历过很多磨难，说不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他们这些“伙伴”还曾救过小姑娘。
都是聪明人，殷九烬这番表现让席凤玲挑了挑眉头。
殷九烬派人查她的事，她当然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殷九烬什么都没查到。
不过前些时日虞美人给他们去了消息，说殷九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他们一早就知道虞美人一直待在殷九烬身边，身份暴露是早晚的事，倒也没太惊讶。
他们惊讶的是，虞美人身份暴露之后还一直留在殷九烬身边，必然是认定了殷九烬这个人。
为虞美人高兴的同时，自然也有些担心，总想亲眼看看殷九烬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她才能放心。
于是，她就借着闵霆给“雅竹”找事，她要亲自处理为由，来了北城。
殷九烬既是知道虞美人的身份，必定也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
殷九烬这样的人，她可不认为他会因着他们在杀手界的地位而对他们另眼相看。
对她如此态度，想必都是因为虞美人。
换而言之，就是他对虞美人上了心，连带着对虞美人的“自己人”，都和善了几分。
她就是怕虞美人年纪小又没经历过情爱，会被人骗，尤其对方还是殷九烬这样深不可测的人。
现在，她总算是放心了。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就是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的小人物，当不得九爷这一声‘彼此’。”
说着，席凤玲的视线转向颜瑾虞，“想来这位就是九爷的未婚妻、北城颜家的大小姐颜瑾虞了吧？倒是个活脱脱的小美人呢。”
“我叫席凤玲，帝都‘魅风’酒吧的老板，你们北城那家叫‘雅竹’的会所也是我的。”
颜瑾虞弯眉一笑，“我认识雅竹会所的负责人赵琨，前段时间他帮了我点小忙，我生日的时候还给了他一张颜家宴会的邀请函呢。”
“原来你就是雅竹的老板啊。”
“这样说来，我们也算半个自己人了。”
“不过你这一声‘美人’，我倒有些不敢当，你才是真的美，尤其你刚才那抽烟的姿态，妩媚妖娆极了。”
席凤玲听完她的话，嘴角一抽，再一抽。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虞美人一定是记仇了，记她以前总在她喝酸奶的时候念叨，以及她总盯着她卡上的资金流动，一旦发现她多买酸奶，就又念叨……
可叹她抽烟一直都避着虞美人，这会儿竟被逮个正着，瞧瞧，虞美人这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怼她呢！
其实，虞美人是在“报复”她！
小气鬼！
“是、是么，你过誉了。我也就一般般，一般般。”
见此，要说最懵逼的，当属完全不知情的闵霆和秦白露。
尤其是和席凤玲打过不少交道的闵霆，席凤玲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很清楚。妩媚妖娆，铁腕手段，通常她笑得越妩媚，得罪她的人就越倒霉。
何曾见过她这么……怂？
是怂吧？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
还有颜家这位大小姐，此前他也接触过一次，怎么都不觉得她是个会说话“讽刺”人的人。
总不会是她们结过仇？
可是看着也不像啊，席凤玲是那种会在仇人面前怂的人吗？
闵霆会想到她俩可能结过仇，是他知道，颜瑾虞一定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他是看过她那场赛车监控视频的。
这样的颜瑾虞，在过往可能与席凤玲有过交集，也不是没有可能。
要不是二哥不让他多管，他早就去查颜瑾虞的底细了，弄得他现在整个人都好奇得不行。
刚被席凤玲那样不给面子的对待，秦白露这会儿看到颜瑾虞，心底对她的嫉恨更甚。
不过一个北城小家族被丢弃的千金而已，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居然让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对她另眼相待！
一次杀不死，她总能再找到机会！
不过现在她还不急着动手，那天邱简说的那番她也是被人当枪使的话，她一直没办法忽视，可她细致回想过后，又没发现什么不寻常。
她找杀手杀颜瑾虞的事，除了她，就只有她妈妈和邱简知情，她怎么可能被人当枪使？
后来她又去追问邱简，邱简除了大笑怒骂，根本没说一句有用的话，像疯了一样。
再后来，她就再没去找过邱简。
看看席凤玲，再看看颜瑾虞，闵霆收了收心底的惊疑，“二哥、颜大小姐，这边坐。”
两人走过去坐下的同时，闵霆看一眼殷九烬，有些忐忑的说：“这两位分别是秦二小姐和席凤玲席老板。”
“刚才过来的时候，恰好在路上遇到秦二小姐，打过招呼后，秦二小姐得知我订了地方要吃午饭，就说她孤身一人，吃饭也是独自一人，问我介不介意多一个人一起吃饭，就……一起过来了。”
言外之意，人不是他邀请的，而是秦白露自己厚脸皮跟过来的，碍于秦闵两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他也不好拒绝。
“至于席老板，则是在这家餐厅大厅里遇到的。席老板也是一个人，找我拼个桌，我想着大家都是认识的，就同意了。”
当然不全是因为这个。
他在雅竹的专属包厢明显被动过手脚，他已经暗地里找过雅竹一些麻烦，席凤玲这个雅竹的幕后老板又恰在这时出现在他面前要求拼桌，一定有问题！
席凤玲又不是那种会找人拼桌的性子。
他想看她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就同意了。
只是，席凤玲进到包厢后就安分的坐着抽烟，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正要打电话提前知会二哥一声，你和颜大小姐就来了。”这倒是实话，他刚才确实准备掏出手机，就见服务员推开了门。
殷九烬淡淡瞥他一眼，闵霆浑身一僵。
他就知道二哥会生气。
不说仅因是他将二哥约出来谈事的，包厢里却出现两个外人会将二哥激怒，就说二哥这个人向来不喜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人一起用餐，这会儿却有外人在，生气也正常。
席凤玲便罢，毕竟她也算一号人物，还是闵如风身边的人，她反常的要求拼桌，他怀着目的答应，无可厚非。
只是秦白露……
确实算得上杂七杂八的人了。
殷九烬扫他一眼，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谈，“让服务员点餐。”
闵霆正讶异，就见他垂头柔声问颜瑾虞，“饿了吗？”
闵霆瞬间：“……”对他就甩冷脸，对颜瑾虞却柔声细语一副十分关怀的模样，这差别待遇！
殷九烬坐在正对着包厢门的位置，颜瑾虞坐他左手边，闵霆坐他右手边，闵霆过去是秦白露，秦白露过去是席凤玲。
圆形的桌子，所以席凤玲刚好在颜瑾虞的左手边。
颜瑾虞笑着道：“不算饿。”
殷九烬抬手接过服务员恭敬地上来的菜单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
颜瑾虞刚想说她都可以，他来点就行，那边端着妩媚笑看着他们的席凤玲就突然开口：“这里的女士可不止小美人一个，九爷却只将菜单给她，是不是有些厚此薄彼？”
殷九烬抬眸凉凉的看过去，还没来得及将不悦表现出来，就见席凤玲笑着说：“这里的三个女士里，明显我的年纪最大，不如从大到小，如何？”
女人十有九个忌讳别人拿年龄来说事，席凤玲却这样直言她的年纪最大，尽管这是事实，闵霆和秦白露还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就在他们都以为殷九烬会被激怒时，却看到殷九烬深深的看席凤玲一眼后，将菜单递过去。
这就算了，他还说了一个字：“请。”
闵霆差点惊掉下巴，秦白露则满眼恶意的盯着席凤玲。
只有颜瑾虞，她看着殷九烬的笑除了以往的澄澈单纯，还多了一抹柔。
自从她搬到景山，几乎都是和殷九烬一起用餐。在家里用餐时就不说了，但凡在外面用餐，他都会先问她吃什么，然后将菜单给她，只是几乎每一次，她都是说她都可以，让他看着点就行。
有几次她这么说了之后，殷九烬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她就随意扫一眼菜单点了几个。
她没说错，她不挑食，确实什么都可以吃，只不过，那么多的吃食里，她吃的时候总会有几样多夹几口。
她记不住，魅魅阿风小雨却记得住。
殷九烬这会儿就这么将菜单给魅魅，大抵也是想到了这个。
其实，颜瑾虞哪里是记不住她喜欢吃什么啊，她只是懒得从那些菜色繁多的菜单里筛选出来，如果是单一的餐厅或简单的菜单，她还是会点自己喜欢的，譬如上次去吃牛排，她点的就是她喜欢的口味。
闵霆惊归惊，到现在，他哪还能看不出殷九烬对席凤玲格外的“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