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地球。”轩辕昊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追忆，“太古神庭，并非什么天外来客。我们的先祖，和你的先祖一样，都来自那颗蓝色的星球。”
嬴政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那幅画面，看着画面中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大陆。
“在你们那个时代，我们称之为‘神话时代’。”轩辕昊继续说道，“我们，是那个时代，掌握了超凡力量，最终突破了地球引力，飞升进入星空的一群人。我们自称‘神’，建立了这个神庭，在银河系中传承了无尽的岁月。”
“而你们，是留在地球上，选择了另一条路的人。你们没有追求个体的超凡力量。而是建立了统一的国家。你们用律法约束万民，用制度激发潜力，最终，也踏上了星空之路。”
“所以，我们本是同源，同出一族。你，嬴政，你的血脉深处，同样流淌着我们‘神族’的基因。你今日所征伐的，是你失散了亿万年的‘同胞’。”
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斯、蒙恬等随行大臣，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征伐了无数文明，毁灭了无数国度，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遇到这样的“敌人”。
嬴政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生以征服诸天、建立万世不朽的秦帝国为己任。他视所有异族为草芥，视所有抵抗者为叛逆。他的《秦律》，是审判万物的唯一准绳。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即将审判的，是自己的“根”？
那些被他视为神魔、视为异类的“太古神庭”，竟然和他一样，都是地球人的后裔？
这比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更让他感到震撼，甚至……是一丝茫然。
他的征途，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大秦的荣光，照耀整个宇宙。
可如果这荣光，最终要照耀在自己的“同胞”身上，并且是以毁灭的方式，那这份荣光，还有意义吗？
他的律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建立绝对的秩序。可如果这秩序，要用来审判自己的“族人”，那这份律法，还公正吗？
“朕……不信。”许久，嬴政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
这不是退缩，而是一种帝王在面对颠覆认知的真相时，本能的质疑与重新审视。
“信与不信，并不重要。”轩辕昊叹了口气，“事实便是如此。我们，是选择了‘道’的地球人。你们，是选择了‘器’的地球人。我们追求个体的永恒，你们追求集体的不朽。我们走向了神，你们走向了帝。如今，神与帝，终于在星空之下，再次相遇了。”
“只是，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我们的‘道’，在安逸中腐朽，在永恒中停滞。我们不再是当年那个充满探索精神的种族，我们变成了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腐朽神明’。你的到来，或许……是一种天意。是一种对我们这些‘弃民’的，最终审判。”
轩辕昊说完，缓缓站起身，对着嬴政，深深地鞠了一躬。
“嬴政皇帝，太古神庭，不降。因为我们‘神’的尊严，不允许我们向任何人屈膝。但我们也不战，因为我们不愿与‘同胞’自相残杀。”
“我，轩辕昊，愿以神皇之位，以及太古神庭传承的所有典籍、功法、科技，作为献祭。只求你，能够善待神庭的子民。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走错了路的，地球人。”
说完，他身上的气息开始急剧攀升，然后，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轰然自爆！
一股足以毁灭整个星系的能量，在万神殿内爆发！
然而，这股能量在触及嬴政身体一尺之遥时，却诡异地静止了。
嬴政伸出一只手，仿佛托起了一颗微缩的太阳，那毁灭性的能量，在他的掌心疯狂流转，却无法挣脱他的束缚。
最终，这股能量被他缓缓压缩、吸收，化为了他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轩辕昊，这位太古神庭的最后一位神皇，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也结束了一个时代。
嬴政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轩辕昊的话。
“神与帝的相遇……”
“选择了‘道’的地球人，和选择了‘器’的地球人……”
“同胞……”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殿外那些惊恐的“神族”子民。
他第一次发现，他们的面容，与地球上的秦人，竟有几分神似。
太古神庭的废墟之上，死寂无声。
轩辕昊，这位上古仙帝，用尽最后一丝神魂之力，将一段尘封了亿万年之久的真相，烙印在了嬴政的识海之中。
没有宏大的宇宙演化，没有神灵的战争史诗。
只有三句话，冰冷、残酷，却又无比清晰。
第一句：你所处的宇宙，本为“鸿蒙”一角，因上古神战而破碎，沦为流放之地。
嬴政瞳孔骤缩。破碎，流放。
这两个词像两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世界观上。他征伐的诸天万界，他引以为傲的太阳系，原来只是被遗弃的残骸。
那些被他征服的“界主”，不过是这残骸上稍大一些的蛆虫。
第二句：天地灵气，非是耗尽，而是被“枷锁”禁锢。上古诸仙，非是陨落，而是“越狱”失败，被放逐于时空乱流。
“轰！”
嬴政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灵气枯竭，是他一直以来认知的宇宙法则。
可真相却是，这方天地，从诞生之初，就被套上了一座无形的牢笼！
所谓的“天地绝灵”，是牢笼的规则在作祟。而那些强大的上古诸仙，他们不是消失了，他们是在尝试打破这牢笼，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却失败了，被流放，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他们不是败给了天劫，而是败给了“狱卒”。
第三句：你脚下的地球，是这牢笼的“锁芯”。而你，嬴政，是这亿万年来，唯一一个，以凡人之躯，触碰到了“锁孔”的人。
锁芯……锁孔……
嬴政浑身一颤，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又猛地抬头，望向那片灰蒙蒙、仿佛永无止境的苍穹。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地球？为什么大秦的律法能在这诸天万界通行无阻？
因为地球，是整个破碎宇宙的核心，是那座巨大牢笼的枢纽所在。
而大秦，孕育于地球之上，承袭了这片大地最本源的“秩序”之力。
他嬴政，以“律法”为道，以“秩序”为剑，他的所作所为，无意中，正在契合这“锁芯”的开启方式！
他征伐诸天，收集气运，不是为了强大自身，而是在……开锁！
那些被他击败的界主，那些被他收服的万民，他们贡献的气运，本质上，是这方牢笼内，最精纯的“秩序能量”。
他嬴政，就是那个收集这些能量，并将其注入“锁孔”的钥匙！
“哈哈哈哈哈……”
嬴政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狂野。
原来，他不是征服者，他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开锁匠！
他自以为的雄图霸业，在更高维度的存在眼中，或许只是一场有趣的实验，一个即将打开牢笼的信号。
那真正的“狱卒”是谁？是那些创造了这座牢笼的“五帝”？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他们为什么要将这里设为流放之地？那些被流放的罪人，又是谁？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但此刻，嬴政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澄明。
真相，已经足够。
他不再去想那虚无缥缈的鸿蒙宇宙，不再去数那无穷无尽的宇宙层级。
那些都太远了。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将这把锁，彻底砸开！
他缓缓收起笑声，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刺穿这方天地的虚伪。
他转身，对着身后肃立的大秦将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响彻整个诸天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宣告：
“传朕旨意！”
“自今日起，大秦征伐之途，改！”
“目标，不再是诸天万界！”
“目标，是——天！”
“朕要这诸天万界，再无束缚！”
“朕要这天地灵气，重归洪荒！”
“朕要这牢笼内外，再无高低！”
“朕，要带尔等，去看一看，这牢笼之外，真正的……星空！”
将士们虽不完全理解，但那股冲破一切的帝皇意志，却点燃了他们血液中最狂野的战意。
“破天！破天！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