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教授，我申请支援。”
“你们的氧气含量已经不足，建议暂时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再进行探查。”
“已经是临门一脚了，我和亚纪都没有受伤，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放弃。我们训练了几个月, 就是为了这一天！”
“好吧，我会给你们更换氧气瓶，并且重新提供相应设备。”
“谢谢。”
“但是，你能确定这座青铜城不是障眼法吗？它会不会也只是龙王造出来迷惑视线的假货？”
“不，我的‘蛇’告诉我，里面有某种令它感到恐惧的存在, 我想这一次，我们找到了真货！”
“很好，你们先往上游一段距离, 我会派塞尔玛来给你们更新装备，我这边也要与校长联系，申请‘钥匙’的权限。”
“明白。”
叶胜抚摸着潜水服上别着的一枚银色‘世界树’徽章，这是装备部那边提供的好东西，特殊的炼金造物，据说能帮他们抵御几次龙类的精神冲击。
在等待支援的时候，他拉住酒德亚纪的手，两人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看不到边界的青铜墙壁。
几分钟后，耀眼的光芒在头顶闪烁，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下落。
“你们还活着，太好了。”
塞尔玛身后，几名执行部的年轻专员开始帮助叶胜和酒德亚纪更换身后的氧气瓶和救生索，并且检查他们头盔上的摄像头清晰度，重新建立通讯连接。
“船上的声呐显示，这面墙的体积超过了一座摩天大楼，你知道迪拜最高的那栋楼吗，它们的体积差不多, 而这玩意是个标准的正方形。”
“这种程度的建筑技术, 简直离谱！”
叶胜点点头：“它和水下山脉连接在一起，千年之前，这里大概还不是水底，而是突出地表的山脉，或许诺顿也想不到，千年之后它亲手打造的宫殿会沉入江底。”
塞尔玛点点头，轻声说：“叶胜，亚纪，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
这时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塞尔玛和其他专员并不擅长水下活动，用略显笨拙的姿势缓缓上浮，离开了这个幽绿色的水下世界。
……
江面上，摩尼亚赫号，驾驶舱外的走廊上。
曼斯教授掏出卫星手机，拨通电话：“校长，我们已经找到了正主。入口就在靠近白帝山和三峡大坝的江底一百多米深的位置，与龙渊提供给我们的可能地点中的一处相吻合。”
“可我记得，他们提供的地点中，有罗布泊、四姑娘山等等地方，我们的派出去的人手也有很大部分去了那里，但现在突然在长江发现了青铜城？”
“那是我故意为之，只是战术性的欺骗而已，毕竟发现龙王宫殿这种事，由我们发现并且先探索，要比合作探索好得多。”
曼斯犹豫了一下：
“但我怀疑，我的策略失败了，从刚才的水下地震开始，龙渊的人就提高了联系的频率，我怀疑他们一直在远处监视着我们，现在他们还没来，但我不清楚还能拖延多久。”
校长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不管如何，发现了真正的青铜宫殿总是件好事，你们一定要小心，被龙渊的人发现了也没关系，但我不希望你们出事，十年前格陵兰的惨剧，我不希望再看到了。”
“现在叶胜和酒德亚纪要求继续探索，他们感应到了威胁，我可以使用‘钥匙’吗？”
“当然。”校长说，“但要切记，不要让任何一头真正的纯血龙族离开控制范围，你们正在面对的，不是之前的那些次代种三代种，而是真正的初代种，真正的纯血龙族！”
“好。”
曼斯挂断电话，他已经走进被严密保护的后舱，干净的船舱里，一个妩媚的中年女人正抱着婴儿轻轻摇晃着身体，孩子似乎察觉到了曼斯的到来，睁开大大的眼睛，用纯真又好奇的眼神盯着他。
“小宝贝，你也感觉到了吗？下面的那东西。”
曼斯伸手，轻轻捏了捏婴儿的鼻子。
婴儿没有躲，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女人说：“小心点，这是我们唯一的钥匙，如果损失在这里，以后就麻烦了。”
“我相信叶胜的判断，另外，我会保护好他的。”曼斯平静地回复道，“虽然你不是孩子的母亲，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带他回来。”
他站在窗前，三副替他脱掉身上的西服，换上足以抵挡高压高温的特制潜水服。
为了保护好‘钥匙’，曼斯教授决定亲自下潜。
他透过摇晃的玻璃窗和不断冲刷的雨幕，遥遥地看向远处安静矗立的山巅。
“白帝山，很美的名字……”
……
山巅，行动临时指挥部内。
李队长走到落地窗前，对着脸色冷漠的短发女孩问道：“静宸，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李叔。”苏静宸没有回头，注视着远处江面上的拖船说，“我不累。”
“我说，老是搁这儿看着也忒没意思了吧，这江底下真有什么龙王的宫殿？”
抱着胳膊的桀骜青年突兀地出现在李队长身后，一脸无趣的表情。
李队长笑了笑：
“真的有，一座建立在2000多年前的城市，几十年前它还暴露在空气中，因为三峡水库的修建，水位上涨，古城主体已经被淹没，只剩下这座岛上的白帝庙。建立这个城市的人名叫公孙述，2000多年前他反抗一个理想主义的王朝叛逆者王莽，在这里建立了他自己的国家。”
陆语梦听到他们说话，也好奇地凑了过来：“所以我们现在的白帝山，也是因为这个公孙述才得名的？”
“没错。”
“历史上的白帝城，是西汉末年公孙述据蜀时所建。公孙述字子阳，所以白帝城也叫子阳城。
这个人很有政治才能，年少时曾为当地太守所重用，治下兼摄五县，竟能做到‘政事修理，奸盗不发，郡中谓有鬼神。’
后来汉室衰微，天下逐鹿，他便倚着蜀地的山川地势之险，本着‘见利则出兵而略地，无利则坚守而力农’的思想，据蜀中自立为帝，定都成都。
他真的当起了皇帝，直到公元37年被光武帝刘秀派大军剿灭于成都城外。”
刘勇捷摸了摸脑门：“等一下，你们的意思是说，当年这个地方是那位白帝公孙述的地盘，那当时龙王修这个什么鬼青铜城的时候，是不是还需要建筑许可证之类的？”
“哈哈，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李队长哈哈大笑，苏静宸一贯冷漠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
“西汉末年，王莽篡汉，民不聊生，群雄并起，崇尚理想主义的疑似穿越者王莽、诸多光环加深的位面之子刘秀，还有雄踞四川实力雄厚的白帝公孙述，当时的天下可谓是豪杰并起、人才辈出。”
“然而最后，是当初没什么人看好的刘秀，先后击败王莽、河北三王、赤眉绿林以及更始帝，最终兵锋直指，横扫天下，陆续消灭河北、关东、陇右、西蜀等地的割据势力，一切强敌都在他面前粉碎，最终成就光武帝。”
小梦吐了吐舌头：“我只记得历史课本上提到过什么光武中兴，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复杂的过程，那李叔，你说的这些跟我们现在找的龙王宫殿有什么关系？”
苏静宸竟然罕见地开口说道：“所谓的龙王宫殿，其实就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青铜陵墓，按照秘党那边的说法，它是高贵的龙族初代种，由黑王尼德霍格直接繁衍出来的最伟大的龙族亲王。”
刘勇捷说：“所以我们是在盗墓？”
“盗个屁，最多算是考古。”李队长骂道，“你们在训练营里究竟都学了些什么东西，这些基础的知识还要问来问去，真是给老陆丢脸！”
小梦咳嗽了一声，对刘勇捷解释道：
“那个，西方的说法是地火水风，我们这边讲究的是五行金木水火土，公孙述喜欢白色，所以叫白帝，而金属的颜色是白色，所以他名字的含义其实也有‘金属之王’的意思。”
“所以说，这个诺顿其实就是公孙述？白帝就是青铜与火之王？听起来好像牵强了些……”
“这个推测很大胆，但我认为更加合理的解释是，公孙述背后的某位混血种，或者干脆就是龙王诺顿在暗中支持他称帝。”
刘勇捷恍然大悟：“所以公孙述才给了诺顿建筑许可证，让它在山里造这个鬼青铜城！这下逻辑终于通顺了！”
小梦揉着太阳穴疑惑道：
“等一下，我还是不太懂，诺顿为什么要在这里建造青铜城？是因为喜欢四川的火锅吗？
还有，公孙述不是人吗？龙族和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啊，它为什么要支持公孙述称帝，这有什么好处？龙和人能友好交流和谐相处？”
苏静宸转头，温和地解释道：
“这就牵扯到目前龙族研究中最大的谜团，那就是龙族的本质，以及它们与人类的关系。
这一点对我们来说依旧是个需要探究的课题，但可能蕴藏龙族真正奥秘的地方，却又都是人迹难至的绝地。
说实话，目前我们的潜水服和相应技术不足以支持我们进行长时间的水下探索，所以我们才会把情报提供给秘党，与他们的执行部精英小组合作，一起来调查。”
刘勇捷皱眉道：
“但现在那个曼斯明显是在隐瞒什么，他们在水下究竟有没有发现，我们也不知道，如果他们搞鬼怎么办？”
听到这里，陆语梦笑了笑，看向他问道：
“刘子，你没发现我们这里少了个人吗？”
刘勇捷一脸不解：“少了人？谁？”
他转头四顾，挠了挠脑袋。
片刻后，他才如梦方醒：“对了，荣格那家伙去哪了？你们不是一组的吗？”
小梦笑道：“他是精神能力者，所以一般不会出现在这种公共场合，不过，你可以放心，摩尼亚赫号那边的情况，我们其实都一清二楚。”
“如果需要我们动手，他会通知静宸的。”
远处几公里外，江面上。
从船舱里走出，穿戴整齐的曼斯教授警惕地看了眼周围，却只看到黑漆漆的江面和从天而降的密集雨幕。
他对刚刚返回的塞尔玛悄声道：“小心点，注意周围，不要让龙渊的那些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说完话，他一个轻巧地翻身，顺着搭在甲板上的扶梯跃入翻涌的大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