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扭头问同坐一车的蓝哲:“为什么你们村中地里的庄稼都长得这么瘦?”
车窗外的稻田里,有些地块当中,禾苗跟杂草共生。
玉米和茅草不分。
更有甚者,水田开裂,荒草肆虐。
蓝哲目光幽幽的看着那些地块,叹口气,说道:
“师公,您看到的那些长了很多草的地块都是杨家人在种。”
“那些地块原本都是蓝家人的,但杨家人一直在村里搞赌博摊,还引诱村民赌博。”
“最后,很多被下套的村民都输了自家的田地。”
说到这里,蓝哲咬牙切齿起来:
“更可恨的是,杨家人霸占了这些土地后,非但没有好好种植,甚至还有不少土地撂荒了。”
“蓝家人想种就只能跟他们租。”
“不过,就算我们蓝家人不租,他们也不在乎,因为他们有了这些土地就可以套取国家的耕种补贴。”
“如果有人想租这些土地种植的话,他们就可以两头要钱。”
“这些土地原本都是很肥沃的,都是我们蓝家人一代又一代人养出来的肥地。”
“原先的时候,河里还有水坝,取水很容易的。”
“但十几年前的时候,杨食人在那边搞了个抽沙机。”
蓝哲指着窗外不远处道,
“师公,您看,就是那里。”
“那里就是杨食人搞的抽沙场。”
“他嫌上游的水坝拦住了沙子,就把用来拦水灌田的水坝全毁了。”
“他靠着这个抽沙场也赚了不少钱。”
“只是这样一来,村民们取水就困难了。”
“因为我们整个村子的水田灌溉都是靠这一条河的水的。”
“他把水坝毁掉,沙子抽走,河床直接下降了好几米深,根本就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直接引水灌溉水田。”
李青峰顺着蓝哲所指的方向看去,不仅能看到抽沙场,还能看到一个个被毁的水坝所留下的残骸。
那些水坝就跟如今绿水村中的水坝一样,每隔几十上百米就会有一个。
如此一来,所有水田就都能引水灌溉,也不会出现村民抢水的事件。
这些水坝定然是蓝家人靠着一代代人的累积而修建得来的。
只可惜,无数人的累积最终也敌不过人为销毁。
蓝哲继续说道:“这些都还只是小事,没有水灌溉土地,我们可以挑水灌溉。”
“但杨食人几乎没有一天不在祸害我们蓝家人。”
“我们想弄死他,可我们没有这个本事。”
“他们杨家人心狠手辣,而且还有靠山。我们就算全部人合力,也只能是以卵击石。”
善良的老百姓总是畏惧鲜血的。
而且,律法的条条框框也会像巨石一样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不敢剧烈反抗。
善良的老百姓就像是兔子一样,就算很急很急了,也能咬一口,很难完成反杀。
恶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心中没有道德,没有律法,没有各种条条框框,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行凶作恶。
如果再有大靠山为他们撑腰,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李青峰拍拍蓝哲的肩膀,安抚道:
“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
蓝哲只觉得肩头一暖,对师公的信任敬重又瞬间加深了许多。
车队已经到了村口。
因为前方有人拦车,车队不得不停下。
蓝哲看着拦车的几个大汉,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师公,那些都是杨家人!”
几个杨家大汉手持刀棍站在村口位置,面露凶煞,俨然是等候多时。
这也不奇怪。
他们一行人从河市来蓝家村根本没有隐蔽行踪,所以杨家人得到消息也很正常。
他们会在村口拦车,也很正常。
这样才符合恶人一贯的作风。
李青峰等人坐在第一辆车上。
开车的人是何坤。
何坤虽然是坤门老大,但师父坐在车里,他必须亲自开车。
此时见几个大汉拦住去路,且听到蓝哲说这些人都是杨家人,便准备下车活动活动拳脚。
可他还没来及得打开车门,就见前方的大汉忽然挥手示意他们进村。
何坤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情况?蓝哲,你不是说这些人都是杨家人吗,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让咱们进村了?”
按照小说对恶人的描述,一般会在村口设卡拦车的,必定要敲诈一番,收一波过路费才对。
这是最低标准。
再厉害一点的,就要直接抢钱抢车。
更严峻一点的,就是杀人越货了。
可现在,这些人竟然什么都不要就直接放他们进村了。
何坤觉得自己看的小说都有些白看了。
他有些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
蓝哲阅历不够,也不清楚杨家人此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倒是李青峰想明白了:“杨家人肯定知道蓝哲他们已经从河市搬了救兵回来。”
“所以,他们这是想来一招瓮中捉鳖,先把咱们放进村里,然后再群起攻之。”
果然,车子进村后,方才拦车的几个大汉便看着车子的尾灯笑得一脸得意。
其中领头的男人笑得最为奸诈:“就是要让他们进村。”
“他们进村了,咱们正好关门打狗。”
其他人听了跟着笑:“哈哈哈,没错,让他们多得意一会儿,待会儿定要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几个小子还算有点本事,居然能躲过咱们兄弟的追击,一路逃到河市去,还搬了救兵回来。”
“哼,逃到河市又怎样,就河市那个山旮旯能有什么能人?别说他们只是逃到河市了,就算他们把省城的人搬来了也没用。”
其他人闻言都下意识的跟着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车队一路进村,路过稻田房舍,也遇见了不少正在做工的村民。
蓝家人看到有陌生的车队进村不免有些害怕紧张。
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有人道:“是不是杨家的大官回来了?”
“看样子不像,杨家的大官要是回来了,排场可大了去了。”
“那估计是又有城里的大官来杨食人家吃饭了。”
“唉,别看了,不管来的是什么官,都跟咱们没关系。”
“也是,咱们连跟人家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还想跟人说话?你做梦呢?那些当官的有钱的,怎么可能站在咱们这边?哪一次村里来个大人物不都是去巴结杨食人?”
“唉,别说,让人听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