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茂也不想没得睡觉啊，可架不住下面那些嗷嗷待哺的崽子们，一个个看他眼冒绿光的样子。
于是，这一夜，李祁被折腾得够呛。
大理寺大牢里的十八般武艺全上了。
结果，一夜过去了，李祁除了留了一口气在外，一个字儿也没说。
王哲茂现在抬头瞧见“安王爷”就觉得他忒黑心了点，刺客您抓来了，扭送大理寺我是得好好谢谢您，可您拔人家舌头，断人家手脚做什么呀？
他还怎么审呀。
这不，您自个儿现在来了，到了门口又要转头回府？
几个意思？
那不行。
“你先审着，本王突有急事先不进去了，别把人审死了就成。”陆晓芸迈开大长脚就往回走。
大理寺门口的几个守卫一见“安王爷”一副不管了，就是不想让他们多拿两个月俸禄的样子，立刻就急了。
“大人，王爷要走了，您快追上去啊。”
王哲茂没撤，狠狠地瞪了那几人一眼，噔噔噔就下了台阶，六十多岁的人了愣是跑出了二十岁小伙子的步伐，几步就来到了“安王爷”的面前。
“王爷，您来都来了，进去瞧一眼吧，这毕竟是大事儿，微臣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可毫无进展。刺客是您的人送来了，结果人送来只说了他是刺客外，其他啥话都没有，微臣现在实在是没法子了。”
王哲茂转头指着那几个人对陆晓芸又道：“您看看他们。”
众人可怜巴巴地朝她点头。
陆晓芸嘴角抽了抽，感情他们把她当成甲方爸爸了呗。
“王爷，您不来，微臣也要去安王府请您，如今您都到门口了，哪能就这么走了呢。”
众人又点头，动作是相当的整齐划一。
她拧紧了眉心，罢了罢了，都是“为了二两碎银”讨生活。
“封炎，你立即回府，看看王妃出了何事。”陆晓芸低声吩咐。
封炎嘴唇动了动：“主子？”
陆晓芸沉声吩咐：“务必确保王妃没有性命之忧，一切等本王回府再说。”
她想了想又道：“你只需暗中观察即可。”
这一点封炎没有异议，到底王妃是镇国公陆大将军的嫡长女，若是才进王府没几天就死在了安王府，总归不好交代。
“是。”
看封炎转眼间便消失在了眼前，陆晓芸才对王哲茂道：“王大人前头带路。”
王哲茂从封炎消失的方几收回视线，这就是安王殿下身边的暗卫统领，早就听闻过此人，据说武功绝高，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据说安王殿下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王哲茂后面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有安大王爷在，就算那刺客断手断脚说不了话，也能让他招出幕后主使之人。
陆晓芸抬脚入内，路过大堂往后边的大牢走去。
“参见安王殿下。”一路过来，齐唰唰全是跪地朝她行礼的。
陆晓芸也不矫情，她如今是封建王爷，这个身份带来的东西必须接受。
她面无表情：“都起来吧。”
待到入内，只觉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
陆晓芸紧抿唇，跟着王哲茂一步步往里面走去，可那血腥味实在太浓了，无孔不入地往她的脑中冲去。
她都快要吐了。
可安王朱煜是上过战场，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怎么可能面对这些血腥就受不了的。
刑讯房里，一个面目全非的年轻男子被绑在刑架上，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鞭子抽烂，皮肉外翻，许多地方都在咕咕往外冒着血。
边上架着火盆，各类刑具摆了满满一屋，陆晓芸扫眼过去，额头青筋止不住地蹦了几蹦。
一个半赤着上身的狱卒手中拿着带血的鞭子站在一旁，看到陆晓芸，立即跪地行礼：“参见安王殿下！”
陆晓芸咬牙把涌到喉头的恶心生生咽下：“嗯，如何了？”
狱卒额头冒汗，低头请罪：“小人无能，请王爷恕罪，刺客始终不肯交代幕后主使之人。”
王哲茂脸色极其难看，从狱卒手上一把抓过鞭子，一鞭子就抽在了他背上：“要你何用！”
顷刻间，狱卒的后背就被带出一道血痕。
狱卒闷哼一声，身子抖了抖，不敢说一句，更不敢起身。
陆晓芸淡淡地瞥了王哲茂一眼，冷声道：“王大人何必迁怒他人。”
王哲茂面色一顿，他抢在安王面前动手其实是为了保护这个狱卒，要不然按着安王殿下的性子，此人既然无用，怎会留他命在。
“微臣不敢。”
陆晓芸转头看向地上的狱卒：“起来吧。”
“谢安王殿下。”狱卒起身，退到一边。
刑架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人听到动静转醒，当看到“安王爷”时，立即瞪大赤血的双眼，面目变得极其扭曲狰狞，拼命挣扎，刑架上的铁链发出桄榔桄榔的响声，在寂静的刑房里尤为刺耳。
陆晓芸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规规矩矩低头立于一旁的狱卒，看来此人极为熟悉人类的经脉内脏分布，要不然人都成这样了，但要离死，还远着呢。
这都是一帮狠人啊。
不过想想封炎和她说的，这个人的斑斑劣迹，欺男霸女，无恶不做。
倒是活该！
李祁死死地盯着陆晓芸，张嘴朝陆晓芸嘶吼，恨不得一口咬死“安王”，他昨儿个好好地和一帮兄弟在别院寻欢作乐，突然就冲进来几个人，二话不说将院内的一帮兄弟杀了。
他气怒不过，大骂他们，警告他们说他乃是京兆府尹的亲孙儿，若敢对他动手，便杀了他们全家。
可没想到， 那帮子人不仅拔了舌头还打断了他的双手双腿。
他这才发现，那些人竟然是安王的人！
那个“盛京第一妖王”！
这一夜受尽百般折磨，大理寺狱卒让他用嘴叼着笔将幕后主使之人写出来，可他能写谁？他压根不知道安王遇刺之事。
这段时间他就没回过盛京城！
而他这副满嘴血冲“安王”大吼的模样，再加上他眼中溢满的怨毒和愤恨，让王哲茂等人更加笃定，此人正是暗杀安王爷的刺客！
安王不愧是安王，他们三法司几百号人没日没夜地查，啥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到。
结果人家才醒来两三天时间，就直接把刺客送到他面前来了。
要命的是，人把刺客送到你的地盘了，他竟然无用得连幕后主使之人还没审出来。
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这大理寺卿的位子还怎么坐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