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尚了公主，那前途也就没了。
太后幽幽叹了一口气：“能配给若灵最好不过了，尚公主的驸马不能在朝为官，有志向的儿郎都不愿意。可哀家又不忍心委屈了若灵，这孩子年幼时吃不少苦，她那一对舅父舅母可不是好东西。”
柳嬷嬷怕太后又想起当初若灵公主抱来时，满身的伤引起太后伤心，笑道：“有太后您老人家护着，公主的福气还大着呢。老奴瞧着，公主似乎对这位陆先生也有意。”
太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是吧，你也瞧出来了？刚吃饭的时候，哀家瞧得真真儿的，若灵一双眼睛啊时不时地就朝他看去呢。”
“奴婢瞧出来了，公主还脸红了呢。”
二人说到此处都笑出了声。
接着太后又叹息一声：“可惜那陆先生好像对若灵似乎无意，他看若灵的眼神和看哀家，看你，那都是一样的。”
柳嬷嬷道：“许是陆先生知道自己出身低，配不上咱公主，所以心里的那点念头不敢表露出来呢。”
太后点了点头，也许吧，万一若灵对他有意，结果他对人家无意，那就不好了。
这陆先生还是个识趣的，太后更满意了。
“皇祖母，您看谁来了。”若灵公主送陆玉彦回来，一跑进殿内，就欢快得如一只喜鹊，朝太后扑了过去。
太后一把搂住跑到跟前的若灵，一边朝陆晓芸招手：“煜儿，过来，来皇祖母这边。”
太后一手抚着若灵的头发，又对怀里的若灵道：“送那位陆先生出宫了？”
“嗯，陆先生说他来盛京后还没有去街上逛过，所以就不等四哥了。四哥给陆先生派了暗卫保护他，他就先走了。”
太后笑着点头，眼睛还别有意味的去看柳嬷嬷。
柳嬷嬷偷偷地笑。
陆晓芸走上前，规规矩矩对太后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看着这样的孙儿，想起往事种种，太后眼中有了点点泪光，放开若灵，在柳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上前亲自扶起陆晓芸。
陆晓芸哪敢让太后使力，忙就着太后的手站起来。
朱煜这身副身子比太后高出许多，太后苍老的手抓着陆晓芸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大手，声音颤抖哽咽：“煜儿，煜儿啊……”
“皇祖母。”陆晓芸看得出来，太后对朱煜是有几分真心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太后抬袖抹掉眼角的泪水。
“让皇祖母担心，是孙儿的不孝。皇祖母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也多亏了你找来那位陆先生，他年纪轻轻医术了得，可算是救了哀家的这把老骨头的命啊。”
太后抓着陆晓芸的手，不肯放，带着她坐过去，柳嬷嬷见了，忙将中间的矮几往边上挪了挪。
祖孙二人如寻常百姓家一般，太后一只手抓着陆晓芸的手，一只手轻轻抚上陆晓芸的脸：“瘦了，孩子啊，你吃苦了。”
太后的手冰凉，陆晓芸将太后的双手握于掌心。
“皇祖母，我已经大好了，您不必担心。”
若灵公主知道皇祖母这是有事要和四哥说，便拉着柳嬷嬷对太后道：“皇祖母，御花园里的雪梅开了，若灵去摘两朵来给您瞧个新鲜。”
太后抹掉眼角的泪水，笑着对若灵道：“好好好，去吧，慢点儿，别摔着了。”
“老奴陪着公主。”柳嬷嬷笑着随若灵公主出了大殿，又将殿内一众侍候的宫婢太监遣了出去。
“听说昨天你去剿匪了，可有受伤？”
太后的视线将陆晓芸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尤不放心，又伸手去摸她的手。
陆晓芸忙道：“皇祖母放心，就划破了点皮，陆先生已经给孙儿上过药了，不打紧。”
陆晓芸不想让太后担心，便没有将手臂的贯穿伤告诉太后。
太后挂念着若灵，问道：“那位陆先生，你可有查过他的来历？他今年多大了？”
陆晓芸知道阿彦现在这副身子不过十六岁，一手出神入化能医白骨的九转回魂针定会引起他人怀疑，于是便早早与和阿彦商量好了他的身世。
好在，据说原身也叫陆玉彦，因常年在山上打猎，懂得一些包扎伤口的医理。
“回皇祖母，孙儿查过了。他师出素望大师，就居住在京郊的山里，机缘巧合救了孙儿和王妃。”
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般医术了得的人物，必有一位了不起的师傅，没想到竟是师出素望大师，若是再有个好出身就完美了。
传闻素望大师能活死人，医白骨，只要他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听说他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没想到竟是这位陆先生。
只是素望大师神出鬼没，见过他本人的极少，皇帝和太子等人也派出不少人去寻他替她医治头疾，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如今反而是他的徒弟救了自己的老命。
“那他的出身呢？”太后急切地望着陆晓芸。
陆晓芸觉得太后这问题似乎问得有些古怪，一个大夫，只要医术好就行了，难道太后和朱峙、朱辰是一样的想法，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乡野郎中，就看不起了？
可太后不像那样的人啊。
陆晓芸摇头：“据他自己说是被他的父母遗弃，机缘巧合让素望大师捡了回去，跟着学了几年医，然后就在山里定居了下来。”
太后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出身如何配得上若灵啊。
见殿内只有他们祖孙二人，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煜儿啊，听皇祖母的，与王妃好好过日子。那孩子只不过被娇养宠坏了，可心眼儿正着呢，没什么坏心思。”
陆晓芸讪讪地笑笑，等他们换回来后，是要和离的。
太后心里轻轻叹息一声，看来煜儿还放不下任相府的女娃子啊。
也不好多劝，这种事情只能自个儿想通，旁人劝得越多，有时反而越不好。
“刚从你父皇处过来？”
“是。”
“用过午膳了没有啊？”
“父皇赐了午膳。”
可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