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煜对陆晓芸点头道：“武功还不低。”
沁雪疑惑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低下头道：“是，奴婢是主家的家生子，从小被主家当死士训练，为的就是好好地保护小姐公子。”
说到这里沁雪整个人黯淡下去，眼中含泪，哽咽道：“可是，沁雪太没用了，还是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她被歹人所害。”
看来的确是个忠心的。
“双拳难敌四手，他们人太多了，你再高的武功也不可能一人杀得了两千多人，此事怨不得你。”陆晓芸端起边上的一杯茶，淡淡抿了一口。
若是她没有如此高的武功，想来也不可能活下来，只是可惜，终没护住自己的主子。
沁雪忍不住抬眸偷偷看了眼陆晓芸，世人都说安王殿下阴狠毒辣，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唯有亲眼所见才为真，安王殿下根本不是外面的人传的那般。
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击退北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身边围着这么多对他忠心不二的下属。
也从未听哪个西北边境的百姓说一句安王殿下的坏话。
陆晓芸又道：“你的伤已无大碍，再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养好伤后，是去是留全凭你自己的意思，本王绝不阻拦。”
沁雪撑起身子，跪下，双手抵额俯地，郑重一拜道：“奴婢多谢王爷替奴婢主家老爷夫人和小姐报了大仇，奴婢谢王爷救命之恩。”
“奴婢有些武功，虽算不上顶尖，但十几个身手一般的练家子也难近奴婢之身。若是王爷不弃，奴婢这条命从此以后就是王爷的。”
陆晓芸看了眼朱煜，朱煜朝她点了点头。
陆晓芸挥了挥手：“起来吧。”
沁雪不肯起身，俯身跪地道：“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朱煜道：“说。”
沁雪抿了抿唇，她现在已经十分肯定，王爷待王妃情意极深，所以王妃说什么，王爷定然不会反驳。
她道：“奴婢想再去看看主家老爷夫人和小姐，送他们一程。想，想亲手安葬了他们。等他们入土为安后，奴婢这条命就是王爷王妃的。”
沁雪说完重重叩首。
忠心确实可鉴，陆晓芸对她又满意了几分，她点头道：“好。尸体一直在义庄放着。本王让袁修挑几个人，随你一同去义庄领了尸体，买上几口上好的棺材，准你将他们好生安葬。”
沁雪再次叩首，有安王殿下的人在，义庄上的人不会为难她。
她哽咽道：“奴婢定誓死效忠王爷，效忠王妃，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重诺，这丫头又有一身好武艺，陆晓芸私心确实想要留下她，只是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要不然强留在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陆晓芸：“你可有看清放纸鸢那人是谁？”
沁雪起身，点头：“那人将东西放入院中之后，四下里瞧了瞧，极为谨慎。不过奴婢人在门后面，特意压低了呼吸，所以绝不可能被他发现。”
“那人个子极高，体型偏瘦，左手拿剑，右手似乎带了一个类似鹰爪勾一样的东西，离得远，看得不像太清，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
“穿了一身的黑，看他那副样子，像是哪家达官贵府邸豢养的暗卫或是死士。但由于离得远，奴婢又在门后面，所以确实没有看清他的脸。”
陆晓芸看向朱煜，见他在听到沁雪说那人的特征后便紧紧握着双拳，手背青筋几乎已经暴起，那张脸也苍白的厉害。
想必他已经知道幕后刺杀他的人是谁了。
陆晓芸对沁雪道：“本王知道了。你好好养伤，以后就跟在王妃身边，贴身保护他。”
沁雪又向朱煜叩首。
江传进来让人将沁雪抬走了。
沁雪走后，陆晓芸看着如失了魂，像几天前知道自己被老皇帝在他身上中了断子绝孙毒一样的朱煜。
半晌，哑着声问道：“你知道是谁了？”
朱煜闭了闭眼，喉头翻滚：“是父皇，她说的那个人是父皇身边的暗卫邢朔。他右手废了，因为此人武功在暗卫中不算最高，所以平时只替父皇跑跑腿，办一些隐蔽的事情，因此才没有发现十丈外谢府大门后面的沁雪。”
当年也是这个叫邢朔的查出了母妃的身世，这个人他记得太深了。
他原本以为父皇虽动过杀机，但没有真正动手。
为绝后患，所以给他下了那种毒。
却原来，他想错了。
父皇不仅要他断子绝孙，更要他死。
哪怕，他再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但一旦他和镇国公府联姻，父皇便容不下他了。
哪怕，也许那场宫宴他和陆晓芸的婚事是他和任永安一手做下的局。
原来，杀他的人是至亲。
若不是陆晓芸代表他早早地交出了北府军的虎符，安王府这段时间就绝不会那么太平。
陆晓芸轻轻握了握朱煜的手。
朱煜的手一片冰寒。
他看着陆晓芸，唇瓣嗫喏：“陆晓芸，谢谢你。”
“嗯？”
朱煜嗓音沙哑：“让封炎把人都撤回来吧，不要再查下去了。”
陆晓芸点头：“好。”
老皇帝虽然没能安插人进安王府，但安王府四周谁又能笃定没有派人盯着呢。
“我做个局，装成暗卫们多番查找无果，无奈之下不得不再查下去的样子。”
朱煜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陆晓芸做的远比他想象得要好。
按父皇那多疑的性子，是不会轻易相信他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的。
“主子，王妃，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年前怕是回不了盛京了。”封炎道。
“出了何事？”
“原本明天就可抵京，但他们路过沐城，那里下了大雪，需等雪停了才能回来，怕是要晚上几天，不能回盛京过年了。”
陆晓芸的情绪微微低了几分，她本以为今年可以带着阿彦和父兄一起过年的。
朱煜也在陆晓芸的脸上看到了低落的情绪，没想到原主的父兄，她竟然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也许这便是血脉的原因吧。
可他……
他不会有自己的子嗣的。
“可有带陆家军回来？”陆晓芸调整自己的心情后问封炎。
“没有，皇上亲自去了旨意后，镇国公知道皇上和主子没事，便将原来带来的两万陆家军让他们原路折返了，此次只带了十几人回来。”
陆晓芸就知道父兄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