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败退
“乌尔玻斯终于上钩了。”
在乌尔玻斯率军离开拉文尼亚堡的当天，一直让侦察兵留意敌情的查理就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在前来汇报的多利斯退下后，他看着一直和他在一起的普布利俄斯，如是说道。
普布利俄斯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也露出了较为轻松的笑容，说道：“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发挥了，副将大人，您想好了要如何应对叛军的主动进攻了吗？”
“演戏要演到底，我准备让乌尔玻斯更加坚信我在治军方面的无能，让他彻底放松警惕，等到那个时候，就算乌尔玻斯反应过来也已经中了我们的圈套，为时已晚了。”查理说道。
“那您准备怎么做？”普布利俄斯更加好奇，连忙追问道。
查理微微一笑，示意普布利俄斯靠近过来，等他靠过来后，查理才将嘴凑在他的耳边，轻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听了查理低声说出来的计划，普布利俄斯两眼瞪大，惊愕地看着查理，过了好一会，他才咽了咽唾沫，道：“您可真是如狐狸一般狡猾，他们不应该称呼您为勇敢者，我想狐狸这个称号更加合适。”
查理听了他的话，嘴角抽了抽，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半晌之后，他才说道：“要是世人都以狐狸来称呼我，对我充满了戒心，那我又该如何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呢？”
“您这样说也有道理。”普布利俄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
11月16日，乌尔玻斯率领的叛军一路向东，很快就在拉文尼亚堡以东五里外的森林边缘地带遇到了查理率领的军队，双方随即摆开阵势，试图在这片场地展开厮杀。
乌尔玻斯看着这里的地形，脸上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满意笑容，战场的一侧就是茂密的森林，帝国骑兵无法在这片森林内发挥出战斗力，他们只需要防守另外一侧即可——查理再怎么勇敢\/鲁莽，也不可能直接率领骑兵向正面战场上的步兵阵线发起冲锋。
他看着己方在百夫长们的呵斥下列阵的士兵，刚刚的满意顿时消散，他手上的拉文尼亚军团的士兵们终究还是比不上精锐的军团步兵，就只有那些响应征召的退伍老兵表现出色，其余的即便是从拉文尼亚堡驻军改编而来的士兵也一看就知道是疏于战阵的新兵。
将目光从拉文尼亚军团的士兵们身上收回来，乌尔玻斯又看向被部署在两翼的斯特吉亚人与阿塞莱人，他们的战阵同样松散，每个士兵都松松垮垮地站在队列里，这让军团出身的叛军将领们都有些看不过眼。
凯雷尔忍不住低声吐槽道：“这些纪律松散的蛮族如果是我的部下，我一定会用鞭子狠狠鞭挞他们，直到他们能够站到和刚入伍的农夫差不多的程度为止。”
“才和农夫差不多的程度你就满足了？”一旁的副将听了他的吐槽，忍不住插话说道。
“不然呢？你难道真的指望这些纪律松散的蛮子能够站得和我们的军团步兵一样整齐？我敢笃定，就算再给他们三年的时间训练，也不可能训练到军团步兵的程度。”凯雷尔说道。
那副将顿时就没话说了，乌尔玻斯没有掺和到他们之间的争论，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方的敌人，查理手下的步兵阵型整齐，一个个方阵就如同棋盘上的格子一般有序分布，此时却是丝毫看不出有内部分裂的迹象。
这让乌尔玻斯心里又是不禁犯起了嘀咕，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双方都已经开始列阵营地，若是他现在选择了撤退，只会白白消耗己方的军心和战意。
“进攻！”
很快，乌尔玻斯便下达了进攻命令，拉文尼亚军团的进攻号角随即在军中响起，士兵们踩着略微有些杂乱的步伐向前推进，手持战弓的弓箭手们走在步兵们的最前面，他们将要先与敌人交战。
而查理一方，在叛军吹响进攻号角后，也跟着开始向前推进，他们一开始还能走得整齐，但在向前推进一段距离后，乌尔玻斯就有些意外的发现查理麾下的军队居然开始自己混乱了起来。
一些高举着第一大队旗帜的士兵开始拒绝前进，他们逐渐与其他两个大队的袍泽拉开距离，而就在这时，帝国一方的号角再次响起，两个大队不得不停止前进，原地等待。
乌尔玻斯疑惑地看着这一幕，不仅是他，军中上下也都对此充满了疑惑，他们搞不清楚敌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哪有人上了战场还没交战，自己先乱起来了？
就在这时，乌尔玻斯麾下的侦察兵队长却是想起了什么，他连忙跑到乌尔玻斯面前，向他汇报道：“大人，敌人军中发生骚动，拒绝听从查理命令的似乎就是这个第一大队，我想这很有可能就是反对查理的大队在战场上临时哗变，不愿再接受查理的指挥了。”
乌尔玻斯听了侦察兵队长的汇报，眉头反而更加紧锁起来，他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军团步兵的纪律我很清楚，他们根本不可能冒着在战后被处以极刑的风险在战场上哗变，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的确不太可能，但现在就发生在我们眼前。”凯雷尔接过话头，他说道：“我们或许应该借助这个机会发起进攻，这是必要的冒险！”
乌尔玻斯刚想拒绝，但就在这时，一名副将突然惊呼出声，他指着战场一侧的阿塞莱“沙漠之子”佣兵团，喊道：“那帮沙漠蛮子擅自发起进攻了！”
“什么？！”
众人闻言一惊，连忙循声看去，他们随即看见被部署在侧翼的阿塞莱骑兵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发起进攻，高举着标枪投矛或是挥舞着刀剑骑枪，朝着与袍泽拉开距离的第一大队冲去。
看着这一幕，乌尔玻斯暗骂一声该死的蛮子，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愚蠢的沙漠人就这样送死，毕竟他们可是收了自己的钱的，他只能下令吹响进攻号角，全军推进向帝国人发起进攻。
“跑起来！加快速度！碾碎他们！”
奔跑中的阿塞莱骑兵军阵内，萨乌丁大声呼喊着，在发现第一大队与其他两个大队脱节后，经验丰富的萨乌丁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眼见乌尔玻斯迟迟没有命令，为了能够杀死更多敌人，获得更多战利品，萨乌丁便直接带领手下的骑兵主动进攻。
隆隆隆——
随着阿塞莱骑兵擅自出击，叛军步兵也紧跟着全线压上，帝国的两个大队开始有序向后撤退，试图与脱节的第一大队汇合，而就在这时，帝国骑兵从侧翼呼啸冲出，想要赶在阿塞莱骑兵之前将其拦截。
看着帝国骑兵出动，乌尔玻斯连忙瞪大双眼看向领头的人，想要看出查理的身影，让他感到安心的是，那率领帝国骑兵出击的果然是头戴库赛特风格覆面盔，手持偃月刀的查理——虽然铁面具遮掩了面容以至于无法直接认出他的身份，但是从那颇具特色的装备就可以看出，这人十有八九就是查理了。
见查理独自领兵出征了也还像个莽夫一般亲自领兵出击，乌尔玻斯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的笑意，他还有心情指着那个人影对一旁的凯雷尔说道：“那个家伙就是查理，他身为一军统帅却不顾安危亲自率领骑兵冲锋，简直就是一个莽夫，他无法掌控底下的士兵，我现在是相信了。”
凯雷尔盯着那个被铁面具遮住面容的身影，附和了乌尔玻斯的说法，身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不让自己身处危险的境地内是最重要的准则，将领是军队的核心，也是军队的砥柱，要是将领在战场上阵亡，对于这一方的军队而言是非常致命的。
乌尔玻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提前和己方的骑兵说明了查理的身份特征，他猜想查理会亲自带队冲锋，为了直接消灭这个威胁，他授意士兵一发现查理就直接集火将其射杀。
而阿塞莱骑兵虽然擅自发起进攻，但他们还是记住了乌尔玻斯的叮嘱，萨乌丁和他手下的阿塞莱骑兵们一眼就认出了查理的装束，他们一齐举起标枪，在双方接战之前奋力朝着查理投掷过去。
一时间，标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查理呼啸而去，冲在最前面的查理看着朝自己飞来的标枪，铁面具底下的面容充满恐惧和绝望，他徒劳的想要举起盾牌格挡，但盾牌怎么可能挡得住数支标枪从多个角度的同时投射。
在周围骑兵们惊恐的叫喊声中，标枪迎面击碎盾牌，在木屑横飞之间，标枪带着强大的威力破开了查理身上的盔甲，枪头深入他的体内，鲜血喷溅而出，剧烈的疼痛让查理瞬间晕厥过去，趴在战马上失去了意识。
查理被当众射杀，周围的帝国骑兵顿时陷入混乱之中，随后被换上刀剑冲锋的阿塞莱骑兵冲开，帕得摩斯愤怒地刺出骑枪将迎面冲来的一名阿塞莱骑兵杀死，随后顾不上拔出骑枪，顺手松开，策马冲到那还在马背上的查理身旁，他大声下达撤退的命令，牵着战马和昏厥的查理调头后撤。
周围的阿塞莱人不愿让他就这么轻易离开，纷纷围了上来试图挡住他们，但几名归义骑兵及时冲了过来，为帕得摩斯解开了围堵，掩护着他一同撤退。
查理被数支标枪射中不仅影响了他亲自率领的骑兵，也导致步兵受到了影响，他们茫然地看着慌乱撤退的骑兵，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这时，撤退的号角从他们背后响起，士兵们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看着那正在朝这边推进的敌人，再看看那试图追杀帝国骑兵的阿塞莱人，纷纷转身后撤。
“查理就这样死了？”
乌尔玻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他看着敌人就这样仓皇后撤，双眼充满了迷茫，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现实。
他那么重视查理，做好准备要和他打一场大战，结果查理就这样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被阿塞莱骑兵用标枪射杀……虽然这也有他战前叮嘱的原因在里面，可乌尔玻斯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就好像……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个感觉抛之脑后，查理被当众射杀有很多人都看见了，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在敌人失去了将领仓皇撤退，正是他们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继续追击，我要亲眼看见查理的尸体，我一定要将他的脑袋剁下来，将他的头盖骨制成酒杯痛饮胜利之酒！”
乌尔玻斯大声命令道。
“真是残忍。”
败退的帝国军队这边，从头到尾都在后方督战的查理回味着自己的替身被数支标枪击中的场面，即便是到现在都还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
那些阿塞莱人可真是残暴，哪有人一上来就用标枪朝自己集火，还好他这一次误打误撞没有亲自上阵，不然的话就算他有游戏里的同款医术也不够活命的。
今天查理本来就打算先让第一大队临阵出现情况，引诱敌军主动进攻，到时候自己的替身再率领骑兵从侧翼冲锋，佯装战败的同时令全军都造成败退的假象，让叛军不断追击，一步一步引进预先挑选的战场。
可谁能想到，他的替身居然一上来就给人射杀了……
“副将大人，看来敌人是有意识想要射杀您的。”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普布利俄斯开口说道，他意有所指，查理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道：“看来的确如此，他们的标枪都集中往我的替身投掷，如果是我本人上的话，只怕是我现在已经躺在那里了。”
“我的意思是，您以后最好还是尽量克制亲自带队冲锋的行为。”普布利俄斯直接指出了他的看法，“这一次是算是您运气好，那下一次呢？总不可能每一次都刚好遇到替身上阵。”
查理这时突然能够理解伊拉的心情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对方在为自己考虑，他点了点头，接受了普布利俄斯的提议，说道：“我会尽量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