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生意了？”
廖佳和正在公司办公区里跟另外三个经理聊着什么。
金泰默不作声进来，交给财务一张订货单。
“啊，是，”金泰很不在意地回过头，“多块。”
“开门红！”廖佳和拍了一下巴掌，“干得漂亮！小金，是哪儿的?”
“矿业公司，”金泰留神看了一下他的表情。
“矿业公司？老项那儿？”廖佳和先是一愣，然后有点儿不可思议，“小金，你怎么弄的？那老家伙一向是眼睛长天上的。”
金泰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他想看到的表情，心下做了一个判断。
看来龙金城没有告诉他太多事情，那剩下的谎就得小心点儿编了。
“碰巧了吧，”金泰打着马虎眼，做出一副老子有本事，可我就是不说的样子，“凡事讲个人心，尽心尽力就好。”
廖佳和是何等样人，最会揣摩人心的政客，马上就看出了金泰在敷衍他，不过这对廖佳和没什么影响。
在社会上混的，人人都有点儿绝活，不一定什么都跟别人说。
“龙先生介绍来的，果然个个不凡哪——”廖佳和心里说，嘴上笑眯眯地，“那个——小陈啊！打电话，组织进货！”
“哎！”
管技术的一个技术员叫陈安桥的有点儿惊异地看了一眼金泰。
金泰长的人高马大的，还帅的可以，但是在外人面前总显得有点儿自信心不足，气势太弱，可是没想到一出手，就搞定了一个大客户。
金泰再次有点儿应酬式的一笑，还是那副故作高深的模样。
这是龙金城告诉他的。
“别小看廖佳和，他才35岁就做到了大辽河财政局的副局长，论斗心眼儿，你不是他对手，为了避免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记着我的话，少说话，多做事，装高深，记着这三样儿，他就是诸葛亮，想猜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得有段日子，要是被逼到挡不住了，你就往我这儿推，我来对付他。”
廖佳和显然还沉浸在开门红的喜悦中，好像还在觉得他的公司会大展鸿图。
也不知道说一下老子可以分几成，金泰腹诽着。
这真是间烂公司，几乎所有的规矩都现定，开张以后现想赢利以后怎么办。
太随兴了，像是在过家家。
这么多领导，屁事儿不干,要是全靠金泰来拉业务，还真不一定能养活这帮家伙。
不过听说那两个技术员在此之前会有廖佳和拉来的业务，而那些是金泰不需要过问的。
他只管店面的事务。
这样更好，他可以更专心作自己的事。
金泰交待完事情，走到外面的店面去了。
他需要打个电话，把自己与项怀章的初次会面情况向龙金城做一个汇报。
他的上衣兜里就揣着一张来自项怀章的支票。
可是不能马上交给财务经理。
那太假了。
没有哪个初次合作的客户就这么甩出去一万多块的一张支票。
廖佳和看起来对老项有些了解，要是看到金泰第一次与项怀章合作就从他手里把钱抠出来了，那太奇怪了，想不怀疑都难。
龙金城就算认识项怀章，也犯不上为了这万把块钱的事儿帮金泰的忙。
“有点儿多！”
在门外，金泰看着马路上的车流，龙金城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清晰地传来，“一万出头儿还可以，快两万块了。”
“他好像很急，”金泰不知道龙金城到底瞒着他多少事，所以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把现场的状况还原给他听，“刚进去的时候，有个保安头儿，很凶，似乎对我跟项经理的接触极为反感，还有就是一进去，他刚才还挺有派头儿的，一转眼窜过来就握住我的手，一副可把党组织盼来的德行。”
“呵呵呵呵……”龙金城在电话里笑了，“看来是比我想的要严重一些，那这样吧，你把我给你的计划再翻一倍，不能再多了，告诉他，消化食物要有个过程，你不能指望一块肉吃下去，马上变成能量，要是一下子吃太多，不仅会涨肚，还会让肠胃出问题。”
“记住了，”金泰仔细重复了一遍，确定每一个字都没有错，“龙哥，还有什么指示？”
“没有，干的不错，小金，继续下去。”
金泰挂掉电话，看着面前的公路。
不宽，车也很少，至少比南海市差远了。
这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干起工作来了？
金泰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拎着行李来到南海上大学的时候。
彷徨，无助，还有一丝期待。
有的人喜欢英雄造时事，因为听起来很带种，很牛笔，但是只有真正经历过历史的人才会懂，是时事造英雄，从救龙金城开始，金泰就是不由自主地被现实的压力和有心人的推导之下，走上了这样一条前途未卜的路。
我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金泰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就算是被人推着走，至少强大的人不会那么的无助。
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小黑屋里！
金泰又想起了在监狱里的那几天。
细算起来好像没有超过48小时，可是好像过了一年那么难熬。
再也不要回去了。
金泰把手插在裤兜里，那里有一把金色的刀，像他身体的延伸一样，只要他一声令下，它就会披荆斩棘，向着他的敌人飞去。
人行道上开来一辆三辆电动车。
上面摆着的大大小小的纸箱子都崭新如初。
送货的来了。
马的，这是打算让我抱过去吗？
金泰这才想到很重要的问题。
这么多东西，让老子怎么拿啊？
与此同时——
大辽河矿业公司的门口。
“项经理,下班啦！”保安经理牛至成笑的跟汉奸一样哈着腰。
“嗯，”项怀章点点头，“牛经理总这么客气，让我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哪能呢，一个单位的嘛，客气一点儿是应该的，怎么说您也是这里的财神爷呀。”
对于这记带刺儿的马屁，项怀章很不受用，冷淡地回了一句，就走下台阶。
牛至成也马上收了笑容，两眼之中闪着狠毒的杀气。
“老家伙，吃的这么肥，不刮你点儿油，对得起我吗？”
但是项怀章大概是不会听到的，他坐进那辆奥迪轿车里，疲惫地揉着眼角。
“经理，回家吗？”司机恭敬地问。
“不，去星河酒店，”项怀章呼出一口气，“跟市委的一些领导有个饭局。”
“是，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