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锅肉，水煮鱼，炒腊肉，还有红艳艳的辣子鸡，配上一碟泡菜。
菜式简单，让人回味。
金泰桌边吃的脑门见汗，却停不下筷子。
老头儿叫许光风，看起来虽然六十多了，吃起这些重口味的菜，速度不比金泰慢。
张丽则像一个勤快的主妇，不时给两人添饭和挟菜，嘴里也没停下唠叨。
很像家的感觉。
金泰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儿潮湿，他连忙用面巾纸擦了一下。
十几分钟，一顿美味的午饭就结束了。
张丽一把打掉金泰想要收拾碗筷的手，“放下，我来！哪有让男人洗碗的？”
呀？
金泰顿感意外。
在异国他乡碰上这样传统的女孩儿？
“让她收拾吧，”许光风大咧咧地站起来，“走，咱爷俩儿聊会儿？”
“行啊，”金泰顺势也站起身来，“你姓许？那她？”
“为什么不同姓吗？”许光风极不负责任地，“哦，我随便取的，反正就是个代号，她将来想改个麻婆豆腐之类的没准儿还能在脸书上火一把。”
“臭老头儿，我都听到啦！再在外人面前诽谤我你以后自己去啃干面包好啦！”
隔着店面的布帘后传来张丽的怒吼。
金泰附和着笑了两声，又情不自禁地走到门边的相框边。
门把手上挂着一个休息的木牌。
要不是看到胡不归跟这老头的合影，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如果没有碰到这个老头儿，他还只是对埃德蒙的帮助心存感激，但是现在——
他的服务未免有点儿太周到了，周到的让人觉得可怕。
金泰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在停车场上英雄救美就能碰上一个跟胡不归有关的人，还是华夏人。
纽约的华夏人大都聚集在唐人街和只有中上收入阶级才会住的高级公寓和豪宅，这里，恰巧不是一个华人会经常来的地方。
许光风跟着他走到相框前，默然不语。
金泰也没理他，只是一直盯着那张照片。
从这张照片上，还看不出胡不归有多危险，他平和淡定的表情，从容的神态，出尘的像个老神仙。
反倒是坐在他对面的许光风，愁眉紧锁，似乎对面前的处境有所不满，相比这仙境一样的景色，反倒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是在一个叫连三海的地方，”许光风有点儿怀念地，“听说过吗？”
“没有，”金泰摇头，“四川吗？”
“一个不知名的大山里，”许光风苦笑了一下，“突然想跟外人说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好多地方我们的叫法都不一样，很漂亮是吧？”
“是挺漂亮，”金泰附和着，左手下意识地捻动念珠，“那上面的人我也认识的，他叫胡不归，对吧？”
“你倒是挺直接的，”许光风瞅了一眼他左手上的念珠，“你知道蜀山派？”
“他们现在很出名，”金泰朝边上错开一步，身体表面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尤其在特殊事务上，不只吃相难看，势力扩张的也极为快速。”
“出世了？”许光风若有所失地，“那当初为什么——”
“你也是偷着跑出来的？”金泰直言不讳地问，“胡不归跟我说过很多事，我这里现在还有他的一份口述纪录，就是没有提过他有一个朋友叫许光风。”
“口述纪录？”许光风老脸失去了平静，“他——”
“死了，”金泰说，“是自杀，不过不是自愿。”
说着，他把一直很少离身的U盘从兜里拿出来，插在手机上，递给他。
许光风激动的手都在抖。
耳机里的声音虽然金泰听不到，可是他差不多能复述里面正在说出的每一个字。
几分钟以后，许光风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摘下耳机，把手机还给他。
“你跟他是朋友？”
“算不上吧，”金泰还真被问住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我，一开始我们的确是素不相识，没什么心理准备的，他就帮了我很多。”
“他从来没跟你提起过我？”许光风又激动起来。
“没有，”金泰觉得这老头儿真是麻烦，“要是提起你，我应该早就来找你了，要是你觉得他留下的钱你也有一份儿，我是不介意分你点儿，可是咱可先说好，那钱——拿着可烫手。”
“身外物，身外物罢了，”许光风并不在意地摆摆手，抹掉一滴挂在眼角的泪珠，“听他的声音，我离开以后，做了不少的恶事吧？怨念缠身，戾气十足，他——越来越不像他了。”
“的确是个挺精于算计的老狐狸，”金泰想想，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对我的帮助很大，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早就死了。”
是的，没有他的帮助，他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哪条街上。
他能不把龙金城放在眼里，却无法抵挡来自蜀山派的高手，没有导引术的帮忙，他毫无胜算。
许光风指着他的左手，“可以吗？”
金泰一愣，然后就大方地把念珠递给他。
许光风把念珠托在手里，嘴里念念有词，“护法神王，安慰身形，太上台星，身有光明……”
边念，他边用右手在念珠上方抹去。
“啪啪啪……”
脆响接连不断地响起。
金泰心神剧震，待要阻止的时候，许光风把念珠已经还给了他。
“上面被人做了手脚，”他解释说，“精神异能者下的追踪术，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不知道，”金泰接过来，冷汗从后背上渗出来。
这些念珠自己飞回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过还有这种事会发生。
好悬，要是昨天晚上被堵在住处——
现在已经去做鬼了！
“也难怪，胡不归又能知道多少呢？”许光风自言自语地，“跟我来吧。”
金泰跟在他的后面，“你跟他是很好的朋友？”
“算是吧，”许光风怅然若失地，“以前蜀山派不准异能弟子与外门无异能的弟子交朋友，一是防止结党营私，二是免得被人利用，我呢，唯独就是对这个新晋的管事觉得投缘，往往结伴游历，25年前，我正值婚约被废，心情不佳，找了个机会，就跑出来，再没回去，没想到，他也步了我的后尘，说来讽刺，我们拼命也要逃出来的地方，却在今天选择了步入红尘，说好的不管俗事，只求大道呢？呵呵……越想越好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金泰一向不是很相信这种遁世说，“他们也是人，因为掌握了强于普通人的能力，他们的欲*望只会更旺盛，想要得到的也只会更多。”
“说不定还有别的打算，”许光风对此不以为然，“来吧，我跟你讲讲我的一点儿心得，胡不归一定以为我早就死在了外面，他哪知道蜀山派的手段，要是我跟他联系，现在也早就化作黄土喽！小家伙，既然碰上，也是有缘，你异能发展初窥门径，空有宝山而不自知，让我点拨一二，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拜师吧？”金泰笑着问，“那样算不算蜀山派弟子？话说我在国内的时候干掉过一个叫安康的，这算不算同门相残哪？”
“哦？你把他杀了？”许光风略感意外地看他，“安康在我还没有逃出来的时候可是入室弟子的教习，你的本事——”
“是挺厉害，”金泰有点儿得意地挺了挺胸脯，“不过被我干掉了。”
“乱拳打死老师傅，”许光风马上猜出了最有可能发生的情景，嗤笑一声，“你还以为这招能一直用下去？连个追踪术都识不破，再有下一次你肯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嘿嘿嘿……”金泰被说中心事，干笑着没有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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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下飞机的陶承历突然止住步伐。
“怎么了？”龙奉在后面关心地问。
“没事，”陶承历脸色有点儿难看地继续向前走，“追踪术被人破了。”
“他有帮手了？”李进担心地，“中级水平的追踪术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要不要加派人手？”
“不用你提醒我！”陶承历最近可谓流年不利，接连受挫，对于他这样一直顺风顺水的年青人，脾气肯定好不到哪儿去。“上哪儿去找人手？从国内调吗？然后我们怎么办？坐在这儿傻等？你的胆子活到哪儿去了？追踪术只不过是个小把戏罢了，被人发现有什么大不了的？人还没见到，先想着逃跑？你怕死你回去好了！”
耶？
李进被噎的眼睛翻白。
龙奉在陶承历走远以后，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火气大，让着他点儿。”
“真特么好心被雷劈，”李进恨恨地，“老子都受伤了，他要是落单分分钟被这个金泰做掉，仗着那点儿微末的伎俩真以为可以吃定金泰一辈子？金系异能者哪一个不是在杀伐中悟道的？自以为是，也别连累别人呀！”
“算了算了，”龙奉也有点儿担心，“我会把情况往国内报，让他们抓紧再派几个人过来，这边的情况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金泰的势力好像不像阿玛斯说的那样无足轻重。”
“下一次一定要先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不能再打着活捉的打算，”李进咬着牙，“这小子下手太黑，要是在纽约还有帮手，我们可不一定罩得住。”
“嗯，我省得，”龙奉关心地，“你的伤势还不见好？有点儿不太对呀，要不先回国去看看吧，他的短剑不会有毒吧？”
“不会，”李进摇摇头，“可是太锋利了，直接破坏了肌肉的分子结构，愈合起来自然会更慢一些。”
“你们还走不走？”
陶承历不满地在远处吼。
龙奉安慰地拍拍李进的背，两人快步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