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8时50分50秒
曼哈顿区。
第72大街。
布雷德大厦的门口。
金泰搓着手，有些不安地站在珍妮边上。
远处的车队从各个方向驶进大街，在大厦门前停下的时候，金泰的心跳到了一个极点。
“放轻松，”珍妮轻声安慰他，“十二使徒也是人，他们没什么可怕，有时候甚至就出现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高大的保镖们在门前聚集，展现出四层防卫圈，训练有素地把里面的重要人物保护起来。
只在这些高大身影中间，偶尔闪现一个个或苍老，或年富力强的身影，表明他们大概就是十二使徒。
“银色头发的老头儿叫格里安.阿里西亚斯，走在他身边跟他相谈甚欢的叫路西亚诺.诺阿……”珍妮一一在金泰耳边介绍着，“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对你是否有权进入会场列席旁听进行投票，我倾向于认为他们会同意，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听着，金泰，不管他们怎样讨论，说了什么侮辱你的话，你只有旁听的权利，不要反驳，不要出言威胁，更不要发火，你什么表情都不能有，不然我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做为一个合格的使徒，你的心境必须成熟。”
这不是金泰的长处，不过——
“行，”金泰咬着牙，“只是这样一来，我列席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可以看到这里面有谁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或者是可能被争取过来的，”珍妮说，“虽然他们把表情控制的很好，可是他们终究是要表态的，你可以不带耳朵，但一定要带眼睛。”
保镖群突然张开一个口子，里面的大人物迈步走上台阶，进入大厦的门口，矜持地一一珍妮点头，却不发一言，偶尔会有一两道目光投到金泰的身上，也只是轻轻带过。
只有九个，金泰再慌，数学也是不错的，加上珍妮，一共十个，阿玛斯没来，剩下的一个是谁？
保镖们涌进了大厦，门前一时冷清下来。
珍妮依然冷静如初，跟昨晚那个在床上热情似火的女人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过不多时，门前再次来了一辆福特2005，停下的时候甚至尾喷口还喷了股黑烟。
阿玛斯神父罕见地穿着西装出现，他关上车门，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几乎让金泰一下子寒毛直竖。
气场不对啊！
此时的阿玛斯没有那种国王式的霸气，跟金泰以前见过的大不相同，浑身上下冰冷的气息哪怕是艳阳高照也无法让人觉得温暖。
“欢迎您的到来，阿玛斯神父，”珍妮平静地微微鞠躬。
阿玛斯在她面前停下，看了一眼金泰，金泰不甘示弱地与他的目光接触。
“唰……”
一种奇异的感觉直刺心底，金泰的手微微发起抖来，精神力瞬间提升到最高，才堪堪抵住他的目光。
阿玛斯却在此时收回目光，“谢谢你，珍妮，这个时候就冒然使用你的权力，恐怕不是一个使徒应该具有的风范。”
“时代变了，”珍妮不卑不亢，“总要快一点儿才显得有效率。”
“效率来自于精心的准备，而不是冒失的闯祸，”阿玛斯并没有打算在口舌之争上取胜，说过以后，就自顾自走了进去。
十一个。
“还有一个没来，”金泰擦擦冷汗，心中暗自吃惊，他自认为自己的精神力进步神速，怎么阿玛斯在今天也变得如此厉害？这种眼神似乎他刚刚领教过，不过那是一个那波塔人发出来的，阿玛斯难道一直在藏拙吗？
“是的，还有一个，”珍妮微笑着，并没有因为阿玛斯的表现反常而有所影响，“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你虽然不一定喜欢她，但是也绝不会讨厌她。”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九点钟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才有一辆黄车的出租车开过来停下，一个白人老太太唠叨个不停地把车钱付了，抱着一只吉娃娃从车上下来。
珍妮笑着迎过去，“梅琳达姑妈……”
“哦，我的小珍妮，来，让我抱抱，”老太太瘦小的身体张开双臂也老态十足，眼中却闪着让金泰佩服的智慧，“哦，我的小珍妮，最近过的好吗？现在的司机服务真的是太差了，英语说的也糟糕，我的小佩蒂一定受足了苦，瞧瞧它，都哆嗦了……”
金泰在一边听的一头黑线，马的谁说我会喜欢这种货的？我现在就开始讨厌她了好吗？
梅琳达似乎注意到了金泰的表情，“哦，这个就是你说的金泰吗？来，帮我抱一下狗，我们得赶快，那些老家伙一定等急了。”
地上那只吉娃娃龇着牙，呜呜地低鸣，显然金泰要是敢碰它，它就打算要他好看。
金泰看珍妮，珍妮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打算暗示他该怎么办。
一股心头火止不住地冒出来。
“它还是自己走比较好，”金泰把所有的不爽都表现在脸上，“你干嘛要牵根链子在它脖子上？是为了显示你比它高一等吗？”
“太敏感了，金先生，”梅琳达不以为意，抱起吉娃娃，抚摸着它的头，“太敏感了，年轻人，要是你想要求人办事，总要有个谦卑的态度，不是吗？又想要尊严，又想要利益，这世界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这本来就是我与生俱来的权利！战争也正是这么发生的！”金泰的火气越来越大，哪怕珍妮在一边用眼神示意，他也不为所动，这一个晚上的忐忑不安，在金泰见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突然觉得无比的滑稽，甚至有一点儿羞辱感。
什么时候，我金泰要靠洋人的施舍来混日子了？吃了那么多的苦，冒着生死一线的危险奋斗到今天，偏偏在为一件事，要搞得自己心绪不宁，难以入眠？权利固然重要，值得用自己的尊严和人格来换取吗？
不！这不是我！我想要权力，我想要尊严，这一切，我将理直气壮地去争取！
“年轻人总是这么冲动，”梅琳达似乎又找到了抱怨的借口，“只是让你抱一条狗而已，你不喜欢狗吗？种族歧视可不好哦。”
“我喜欢狗，”金泰稍微落在后边，跟着她走进电梯，“但是我讨厌你这条，有点儿狗仗人势，狗就是狗，不管什么时候，它都得明白，没有尊重，就没有权利！”
“汪——”吉娃娃朝着金泰叫了一嗓子。
金泰眼中杀机大盛，“你再叫一次？”
梅琳达连忙安慰自己的狗，“嘘嘘……佩蒂，安静一点儿，你冒犯了别人知道吗？年轻人，也许你还不知道，作为一个体积小的狗，它朝你叫不一定是不喜欢你，它只是害怕而已。”
金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吗？我倒是觉得我看到你们感到害怕，我怕的要死。”
“呵呵，”梅琳达笑笑，突然安静下来。
电梯里一时尴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