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所有布置金泰已经烂熟于心，金泰在里面翻了几下，就兴味索然地游向那个本来叫门的地方。
这个地下室离地面的距离实在有点儿远，楼梯上不是门，而是一扇盖板，早就被水压挤开，上面的水泥块已经皲裂，它原来的伪装大概就是地下室的一部分。
上面的一块地毯是虎斑纹的，此时已经泡的不像样子，随水扭曲变形地飘来飘去，一台大屏幕液晶电视泡在水里，看来以前这里是一个家庭影院，只是在快要十米的地下——实在是太扯了。
角落里有一个烂纸箱，里面堆着的罐头散落一地，墙上挂着一支双筒猎枪，还有一只鹿脑袋。
靠近左边墙角有一个L形的楼梯，直通上方。
楼梯上方的松木门有被斧子劈开的痕迹，看来是警察想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只是这票鸟人明显有点儿不负责任，在看到下面没人以后连楼梯也不想下，直接就离开了。
不对！
金泰浮出水面，一手扒着楼梯，朝水下看去。
这里的水不是马上就有的，是一点儿一点儿聚集起来的，从上向下看，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下面那个敞开的盖板，就算有地毯挡着，不下去检查一下似乎也不太符合警察这个称谓。
除非——
金泰翻上铁质楼梯，梅尼说的对，虽然他的精神疲倦欲死，身体却灵敏依旧，力量也并没有离自己而去。
门的另一边似乎是个仓库，农机模式的零件，履带，维修工具，顶棚上并不算平整的岩石提醒着金泰这里是一座山里，在这样一处到处是河和岛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可以向下挖十几米的地方——
前面的铁栅门表明这里原来的主人并没有任何打算隐藏这里的意思，几乎可以一眼就看得到右前方的小屋里正亮着灯，詹妮的身影不时在窗前晃动，咖喱的味道飘散过来，不过手艺有点儿差，有股子糊味儿。
“吱呀……”
铁栅栏居然没锁，发出铁锈刺耳的摩擦声，就在金泰神经稍有放松的时候，在咖喱的味道里，他突然闻到了一点儿女人身上特有的体香味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金泰的左太阳穴上。
“进去！”低沉的声音不容妥协地命令道，柔和里带着一点儿阴气，是女人，磁性中带着某种不一样的。
金泰只好后退，那支枪上有淡淡的危险气息，这是可以要他命的意思，他不想跟拿枪的人比谁快，现在的精气神都不适合进行这样的比拼。
一只并不算强壮的手摸在了金泰的肩膀上，然后摸到领口，一路向下，哪怕在黑暗里能看到面前的人在往底下蹲，金泰仍然动都不敢动一下，太近了，一旦反应差半分，就是生死两重天。
“嘿，再往下就是你不该碰的地方了，”金泰在那只手继续往下，摸到裤子上的时候，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顶在他肚子上的枪口也适时朝前顶了顶，金泰只好老实下来。
细致的搜身没有因为男女有别而有所放松，那只手居然在他裤子内侧仔细捏了捏，直到确认没有问题，才重新站直，举起左手，握拳。
“哗……”
离铁栅门不远的外面，平地上忽地站起来一名手持狙击枪的人，金泰也只好苦笑，要是刚才他动手，就算杀得了面前这个女人，这支枪也是绝对逃不过的。
藏的真好，完全躲过了精神力的探测，面前的人身上那张紧紧包裹身体的黑色紧身衣把女人的线条勾勒的非常完美，然而它的作用比最初金泰看到的伪装衣可高明多了。
“堵你真是不容易啊——”进来的黑影拿下头上的兜帽以后，说话的声音让金泰神经稍有放松，随后又崩紧起来。
“李久年，”金泰冷笑，“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整天冲着我使劲，不嫌烦么？”
正是李久年，这个与他有过很多冲突，却没有深仇大恨的人，那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可以叫她韩雪，”李久年轻轻拍拍金泰面前女人的肩膀，“是的，她是救过你，但是在另外一个场合再见面，她未必会是你的朋友。”
韩雪朝边上退了半步，手枪若有若无地指着金泰，借着门外的微光，能辨别出她正是那个在金泰陷入能量屏蔽场内的时候，为他求得一线生机的特工，只是这一次，她还是像上次一样，专业而内敛，并没有因为认识金泰就稍放松一点儿警惕。
“算你厉害，”金泰悻悻地揉揉鼻子，“你怎么知道我会躲在这儿？”
“因为我了解你，”李久年带上铁栅，斜眼看了一下还在几十米外刚盖完的房子里忙乎的詹妮，她正用勺子舀了一勺锅里的咖喱，往嘴里送，下一秒她就喷了，“你的异能进步很快，撩妹的本事也见长”。
“这回不是，”金泰试图解释，可能也觉得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儿苍白无力，“不管你信不信。”
“呵呵，”李久年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然后忍不住长叹一声，“唉，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你就像个能闹事儿的猴子，把什么都翻到台面上来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别废话了，来找我干什么？”金泰握紧的拳头又松开，然后又握紧，他想利用这种方法让自己昏昏欲睡的精神有稍许振作。
“听说你搅了蜀山派的老巢？”李久年颇有畅快之感，“干的漂亮，你是没看到那些平日里嚣张的天老大他老*二的蜀山弟子在知道自己的老巢被炸时的表情，呵呵……爽！”
“这是我应该做的，”金泰不为所动，“就为这个？”
“合作吧，”李久年诚挚地，“我知道你跟教会合作，可你很清楚，他们是因为你有用，才利用一下，一旦阿玛斯与他们在利益上达成了共识，你就是一只人见人踩的蟑螂，就算你有那波塔的飞船，胜算仍然不大，因为你没有根基。”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金泰，他沉默不语。
没有根基是他现在最大的弱点，可跟那些掌握这个世界大部分资源不知多少年的人相比，他的根基显得是那么的可笑而浅薄。
“你就可靠了？”金泰歪着头瞅他，“别跟我说什么本是同根生，我会吐的。”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从来没有变过，”李久年笃定的语气一如往昔，“现在我仍然坚信，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方法和手段有些差别，你认为呢？”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对，金泰一时竟无法反对。
李久年看到了他犹豫的表情，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我们在全球的24个安全屋，你可以随时使用，这些安全屋是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建立的，很干净，不出意外的化，没人知道。
金泰默默地接过来，“还想用我给你解决人手紧张的问题？你看起来并不缺人。”
“我还是缺人，”李久年奸商的本色露出来了，“不管什么时候，我还是那句话，我需要人手，更多的人手，至少两百人。”
“我给你一千人怎么样？”金泰轻描淡写地，“不过他们都是有思想的人，想让他们给你安心工作，全看你的魅力了。”
李久年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以后，一时竟有些感慨，“原来——你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
“你不该放弃我的，”金泰也有些触景伤情，他走到铁栅旁，看着外面，詹妮还在试图拯救那锅咖喱，她想了个馊主意，居然往里放白兰地，结果味道更怪了，飘在空气里的味道闻了让人直想打喷嚏。
“让我们一起向前看吧，”李久年跟他并排站着，“你的条件呢？”
“给她一个公司，”金泰说，“詹妮需要一个公司，可以跟莱姆公司竞争的那种，但是她只靠一个人不行，需要有人庇护她，至少她不会因为某些意外死掉，这是台面下的斗争，比商海的搏杀要残酷得多，我对她没有信心，你可以。”
“可以，”李久年点头，“在德国和英国，我想至少有三到四个选择，只是钱的问题——”
“我会投资五个亿，”金泰苦笑一声，“钱到用时方恨少，詹妮还有一些钱，然后——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但愿还来得及，”李久年忧心重重，“莱姆公司最近非常活跃，十二使徒分布在全世界的工厂也正在加紧生产，虽然不知道生产的到底是什么，可是我还是不希望看到它们组装起来的样子。”
“既然你已经打入了敌人的内部，”金泰语带调侃，“那就帮忙找一种叫中和剂的解决办法吧，我要可以去除掉这种东西的玩意，最近可是被祸害惨了。”
“中和剂？”李久年重复了一句。
金泰嗤笑一声，“还以为你有多成功，不过如此，记得你的承诺，詹妮要是有事，咱们的合作基础就没了。”
说完，他推开门，朝着詹妮的小屋走去。
这个女人要是再往锅里加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要变成毒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