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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侧妃没有回答马侧妃的话,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马侧妃,这或许是本侧妃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你我同为侧妃,本来我们的去留只需王爷一句话就好了,但王爷感念马侧为府里付出的辛劳,特从北境传了书信回来,准你回归母家了。”

邹侧妃盯着马嘉纯有些狰狞的脸,笑着摇摇头,“既然入了王府了,为何还要与王爷作对呢?即便你母家有难,若是你誓死效忠王爷,王爷怎会让你待在这阴冷的牢笼里。”

“呵,邹侧妃,你倒是忠心了,又能怎样呢?不还是同我一样,得不到王爷的垂怜?”马嘉纯松开了手,背对着邹侧妃坐在地上,她又何曾没有这样想过呢,只是棋子是不能决定自己该怎么走的。

“一样也不一样,至少,你在这栅栏里面,我在外面。你是马家的女儿,而我不仅是邹家的女儿,还是远王爷的侧妃。”邹侧妃说。

“侧妃又如何,王爷可正眼看过你?可同你圆房了?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马嘉纯想到宫里的嬷嬷来验身时,仍觉得很羞辱。

邹侧妃听了马嘉纯的话,低头不语,邹夫人捏了捏邹侧妃的胳膊,邹侧妃看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

“至少我还有机会。”邹侧妃有气无力的说,“活着,好好的活着,无论什么事都有机会。”

“活着?机会?邹侧妃,你怕是一朝得势忘了些事吧!也罢,能得意一时是一时。邹丹阳,你不必来探我的话,我相信父亲会救我出去的,他只是被皇上误解了,待皇上查明真相,我和我的家人都会出去的。

回母家就回母家,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远王府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邹丹阳,今日你能风光无限的站在我面前,望你来日也可以。”马嘉纯知道自己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但不能嘴皮子功夫也输给邹丹阳。

“左相大人失踪多日了,不知是藏在京中何处还是出了京城,看你如今的样子,左相大人定是没有差人到天牢打点一番吧。”邹侧妃面带微笑的看着马嘉纯的背影。

马嘉纯冷笑,“邹丹阳,你不必再费口舌了,今日我是落魄了,但不代表以后我也是如此,你走吧!”

“唉,本想着咱们毕竟同在王府一场,那箱又一箱的……数量之多,让我很是惊讶,也很感谢曾经的马侧妃。”邹丹阳一字一字慢慢的说着,她看到了马嘉纯僵起的后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么多的东西本侧妃收下了,难免得来关照一番。马嘉纯,马小姐,还请你笑纳。”邹丹阳说完就拉着邹夫人出去了。

马嘉纯靠在栅栏上,直到再听不到脚步声了,才站了起来,扶着栅栏垂着泪。她早就知道,父亲是不会来救她了,若是映月轩的秘密泄露了,父亲更不会来救她了。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马嘉纯抓着牢房的栅栏,大声的吼叫着,引得差役过来,拿着棍棒打在了栅栏上,“鬼叫什么!嫌命长了!”

“差役大哥,麻烦您给我纸笔,我有事要说。”马嘉纯心里有了个念头。

“要纸笔就说要纸笔,难道我们听不见吗?鬼叫的吓了老子一跳!”差役不满的说,转身准备去拿纸笔,正巧刑部尚书范增来了。

“范,范大人。”差役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

范增示意他去拿纸笔,差役拿了纸笔,另一处差役又拿来了板凳,范增坐在板凳上,看着一脸疑惑的马嘉纯说,“本官已经给过你几次机会了,希望这次马小姐写得不是莫须有的东西。毕竟,你能说话的机会不多了。

其实,即便你不说,有了一些人的口供和证词,你也是跑不了的,本官不过是要顾及远王爷的面子,才屡次给你机会。现如今也大可不必了,马小姐,自己好好想想吧。”

马嘉纯此刻才明白,原来远王才是自己最坚实的挡箭牌,她始终以为,父亲才是自己永远的靠山,当初父亲让她嫁入远王府时,她是不愿意的,是父亲说,若将来远王为帝,她必定是皇后,若远王未称帝,就随她的心意,是去是留都由她自己做主。

其实远王并没有什么不好,是她自己错了心思,总觉得远王应该围着自己转,就像那些公子哥一样,就算不围着自己转,也要对自己客客气气才是。可远王,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或是邹侧妃也是,柳萱也是如此。

马嘉纯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沾了几次墨都没有将笔峰的墨沾匀。她真的要大义灭亲吗?那可是自己的父亲,给了自己千尊万宠的父亲,为自己筹谋了后半生的父亲,父亲会来救她出去的,父亲真的会来吗?来了又真的能得救吗?

先不论院子里的金银财物,就单说行巫蛊之术,给皇子下毒,自己就不可能翻身了,还有那些被胁迫的人,他们的口供也是不争的事实。马嘉纯回想起这些,才发觉自己做了多少的荒唐事,而父亲对自己,到底是疼爱多一些,还是利用多一些。

“父亲,若您真的疼爱女儿,就原谅女儿吧,女儿只是想活着,好好的活着。”马嘉纯在心里默默的说,提起笔快速的写着什么。

牢房外的范增忍不住的走进了牢房,站在马嘉纯的后面看她写。

马嘉纯先交待的是毒草药的事,是左相交予她的,说此药佩戴在身上,会令男人不能人道,马嘉纯自己不得宠,也不想便宜了邹侧妃,就让人做了手脚,办完此事左相命人灭了口。

巫蛊之术并不是她做的,但想来也会是她院子里的人做的。库房暗格里的财物是左相给她的,让她重金收买各院的仆人,收买不成就抓住他们的家人要挟。

马嘉纯详细的写了哪些人是她抓的,怎么要挟的,又是通过谁送去军器监的,边想边写,写了两大张纸才停下来。

就在范增以为她写完时,马嘉纯活动完手腕,又展开了一张纸,继续写着。远王府的映月轩,厨房和柴房下有一暗道,是左相在她入府后派人来修的,后来远王去赤城时,躲过了府里的守卫,运进去的,具体做何用没说,只是告诉她不可以挪用。

那段时间皇后娘娘也赏了好些东西,不过都是让她放在暗道里的,并不是真的赏给她。

马嘉纯想了想,又写到,行刺远王的刺客,有一个是左相的义子,有次无意中被她听到了,左相说要给曝尸的义子报仇。

马嘉纯终于停了笔,对范增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范大人,小女只求活命,还望大人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马小姐,若是还能想起什么,还望你知无不言,你且先在此处,本官会禀告皇上的。”范增说完就收了桌上的纸,嘱咐差役小心伺候着,匆匆进宫去了。

没多一会,差役送来了干净的被褥,还有丰盛的吃食,马嘉纯看着眼前的东西,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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