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冥衍确实都看在眼里。
但先有凌波堂的人阳奉阴违，后有那二人背后议论主子，又有如今周啸天倨傲威胁，濮阳冥衍愣是没看出凌波堂的半点好处。
但他也清楚，军营里出来的人，大多都有这样的脾气，首先瞧不起女子，再者也瞧不起那些暗桩，似乎只有他们这些上阵厮杀的才配做人，旁人都要领他们的恩。加上倾君的出身本就为人诟病，周啸天自然更目中无人了。
可惜啊，濮阳冥衍安叹道：可惜周啸天碰上了摸不透脾气的倾君。
和杀人不眨眼的明香。
杀人不眨眼……
这是他从倾君那学来的词，濮阳冥衍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明香的漠然，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要一开始就跪下，我可能真就信了你的忠心。”倾君笑着道，“凌波堂怎么处置这样的属下，我不知道，但武安王府如何处置对夫人不敬的下人，我倒是记得的。”说完笑着问明香：“那个叫玉环还是什么环的，我记得，是杖毙吧？”
明香一直在花行院，从倾君入府之后便时刻留心，自然记得清楚，见倾君问，她便立即答道：“是翠环。得罪了夫人，王爷下令打死，不过只是打死，不知果然是棍子，还是板子。”
“无妨，”倾君道，“只需活活打死就是。”
一旁的周啸天听得发懵。
凌波堂上下阳奉阴违，倾君心里早就有数，这是第一点他所没料到的。
第二点让周啸天觉得意外的，便是他言语相逼，想让倾君先罚明香，或者至少态度露怯，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就要用王府的规矩罚凌波堂的人。
至于第三点，就是倾君说，要将他的属下活活打死。
这话是吓唬他，还是认真说的？
周啸天一时来不及分辨，只是下意识维护属下，也来不及思考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竟直接让濮阳冥衍主持公道，一口咬定是明香有错在先。
“周堂主糊涂了。”濮阳冥衍叹了口气，“你那两个属下确实背后议论夫人，而明香姑娘的话也没错，管夫人是王爷的夫人，又有隐月剑在手，自然是你我的主人，夫人的丫鬟问咱们话，又有什么不妥？”
明香剜了濮阳冥衍一眼。
这话说得恶心。
要不是他心里有鬼，上赶着乐意奉承，别说是夫人的丫鬟问话了，就算是夫人自己，如果想要跟他说话，只怕说两个时辰也得不到一个回响的吧？
濮阳冥衍大大方方地看着明香，蓦地唇角一弯。
这笑落在周啸天眼里，也就是大有深意了。
早上明香飞檐走壁的事，并没人特意去告诉周啸天，因此他只当眼前是个普通丫鬟，丝毫没有联想到无垢山庄那几个身份贵重的女子身上。
濮阳少庄主如此不讲道理，替小丫鬟说话，莫不是他俩有私情？
周啸天暗暗咬牙。
如此看来，无垢山庄的也是指望不上了。
还是要靠自己。
如此想着，他索性撕破了脸，冷笑着对倾君道：“凌波堂的人要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一个无垢山庄的人指点，何况夫人你早就不是无垢山庄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