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重来。
钟尘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丧？”
“卡，重来。
钟尘，表情还是不对。”
“卡……”
“停，今天还有谁的戏份，换个人拍。钟尘你过来一下。”
安导安排其他人上，把钟尘叫到了一旁。
“钟尘，你今天怎么回事，完全不在状态。”
钟尘垂着眼睫，战损妆和染血的马甲淡化了他平日里的精致感，添了几分凌厉。
“导演，抱歉，我有点不太舒服。”
安导拍了拍他的肩，“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尽快调整好状态。
后面的戏份不在棚里拍了，环境会差一点，你要多克服。”
钟尘点头应下。
在回化妆间的路上，脑海不停闪过，拍摄前听到的对话。
“哎，这不是之前过来看钟尘的那个女老板吗？”
“是她，海市最年轻多金的女人。”
“人家特意抽时间跑到这种小饭馆吃饭，说明对吃饭的人很重视。”
“我听说她之前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之前有个初恋，不会就是他吧？”
“反正不管是谁，人家跟钟尘就是玩玩而已，他一个刚出道的小新人，要不是巴上了老板，怎么可能火得那么快，还让我们给他当配角。”
“呸，还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恶心。”
他悄悄拿手机搜索了一下，最新显示的结果就是她在海科大附近跟人吃饭的照片。
照片是海科大的某学生拍的。
从这个角度，只把她拍得比较清晰，那个男人的脸看不太到。
但小饭馆的二人桌，暖黄的光线，把她素来淡漠的脸拍得很柔和。
那种温馨感，是他不曾感受的。
昨天？
她说下午要出去，就是和他吃饭吗？
心脏处传来细密的疼，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握紧手心，垂眸把目光再次放回到照片上，心中涌起想打电话问她的冲动。
可最终又颓然放下。
能问什么呢？
他们之间，本就是他死皮赖脸缠着不放的，是他离不开她。
她用分寸感界定好了所有界限，一旦他想越线，她就会立马把他推走。
“尘哥，你怎么在这，西西姐在找你呢。”助理陈力气喘吁吁跑过来。
他就出去送了个东西，尘哥转头人就没影了。
找了半天，才发现他一个人蹲在这角落发呆。
钟尘晃过神才发现自己走错路了，站起身跟他往回走。
他在剧组是有专属化妆间的，拍戏过程中，妆造是难免要做的。
余烟为了让他的脸不被乱七八糟的化妆品污染，特地让人送了她集团旗下的自营化妆品过来。
他老老实实坐着让人帮他卸妆。
经纪人刘西推门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今天被安导训了？”
剧组就这么巴掌大点地，一点事传得很快，瞒都瞒不住。
钟尘轻声“嗯”了句，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刘西对他也算有所了解。
知道他虽然是个新人，但是演技和领悟力都很厉害，也有分寸感。
何况这个剧本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从开拍以来就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今天这么反常肯定有原因，不过人多了不适合聊太多。
等化妆师卸完妆出去，刘西才开口继续问。“怎么了？”
“没事，我想先回去休息。”
钟尘站起身就想朝外走，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晚上要不要去找余烟，见到她又该说什么。
根本没心思回答她的话。
刘西从背后喊住他，“钟尘，你如果不想让烟总为你付出的心血白费，就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
钟尘往外迈出的脚步一顿。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烟总费心为你安排的。
没有哪个新人刚入行这么短时间就能让席文君量身定做剧本，做安省（xing）的男主。
她不对你提要求，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任性。
你是她悉心呵护的种子，就算你不长成参天大树回馈她，也要长得枝繁叶茂，才不会给她丢人。”
这算是刘西被派来带钟尘以来，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她是锦行娱乐重金挖过来的金牌经纪人，之前手下带过的艺人从来没有低于一线咖位的。
刚接手他的时候，她其实内心对他是有几分不屑的。
一个新人，能捞到这些资源，用了什么手段她不用想都知道。
是余烟单独找到她，跟她说。
“看雄鹰展翅翱翔，我们都会习以为常，但如果能把幼鸟训成雄鹰，那就是训导者的功劳。”
那一刻，她决心拿出对待未来影帝的态度对待他。
因为余烟是她见过最睿智从容的女人，她身上那种超越年龄的阅历与沉稳，令人折服。
很多人都说，公司万千，老板万千，但没有人能在余烟的领域里超过余烟。
比她年轻的没她有钱，比她有钱的没她好看，比她好看的没她聪明，比她聪明的没她稳重，比她稳重的没她年轻……
所以，她愿意相信她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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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烟收到柳瑟消息的时候，刚开完公司的季度会议。
消息共两条，最上方是一小段电影的剪辑片段。
“烟儿，你养的这个小崽子，不赖哦。”
余烟指尖点开视频。
身穿迷彩作训服，满脸血污的少年，眼神坚毅，穿过枪林弹雨，遭受毒气攻击，抵抗严刑拷打，却依然坚持战斗，为祖国扞卫荣耀……
她眼神一顿，目光停在头发明显短了一截的少年脸上。
钟尘什么时候剪了个寸头？
距离上次见面，好像过了得有四五个月了。
手底下人说他跟剧组外出拍戏了，她也没多问。
没他在眼前晃荡，确实日子清闲了不少。
柳瑟说她过得太无趣了，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却有了八十岁的气质。
她垂眸看着手机里停止播放的视频，画面刚好停留在钟尘的侧脸特写上，坚毅果敢，还混了几分军人血性。
似乎与她印象中的钟尘，截然不同了。
犹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两年前的一个饭局上。
那会儿她刚在海市崭露锋芒，请她在酒桌上探讨分享经验的人络绎不绝。
生意之道，基本逃不过人情利益往来几个字。
她可以拒绝在桌上玩她不喜欢的活动，但却不能拒绝所有人的邀请。
钟尘是那天包厢上酒的服务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