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老太太已经把东西吃完收拾好，睡着了。
余烟伸手关了房内大灯，缓缓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借着暖黄的夜灯细细打量老太太。
五十多岁的年纪，岁月没有给她特别的偏爱，脸上该有的皱纹都有。
但她的心态一直都很好。
无论身处何境，她从来没在老太太脸上看到过半分对生活的不满抱怨。
和余海生分开得那么狼狈，她最气的时候也不过关起门睡了一天而已。
「嗡--」
突然，手机一番震动。
在寂静的病房内格外明显。
她拿出来迅速按断。
然后才腾出时间看了眼来电人，是钟尘。
顿了片刻，她划开手机，在聊天页面找到钟尘的聊天框发了个消息过去。
【不方便。什么事？】
对面应该正盯着手机，回复得很快。
先是发了个猫咪握爪蹲着的表情包，（乖巧jpg.）
【我带了好吃的回来，但是舒晴说你有事，这几天都不在海市，我只好给哲舟吃了。阿烟，不要太辛苦，照顾好自己~】
最后还发了张照片，是余哲舟坐在餐桌上低头吃东西。
她目光在这几条信息上停留几瞬，最后指尖点了点，回了个【嗯】。
余哲舟埋头刚扒拉完最后一口饭，一抬头就发现钟尘坐在对面盯着手机发呆。
跟余烟同款的清凌凤眸浮现疑惑，“你为什么不吃饭？”
钟尘收起手机，撑着脸看向余哲舟，“你说，你姑姑在忙什么呢？”
余哲舟：“我不知道呀，姑姑的事情我不敢问。”
钟尘看了下四周，保姆在厨房收拾东西，舒晴去处理车被剐蹭的事了，眼下就他俩在。
他勾了勾手，示意余哲舟坐过来。
“那你想不想知道？”
余哲舟抬起眸子看他，“可你也不知道啊。”
他想知道，但是大人的事，又怎么会告诉他一个小孩。
“我不知道，但照顾你的那个舒晴姐姐肯定知道。”
余哲舟下意识摇了摇头，“舒晴姐姐好凶。”
“她虽然凶，但她对你好啊，咱俩配合一下，问出你姑姑现在在哪儿就行了。”
钟尘也是没办法，才会想着跟一个小屁孩打配合。
舒晴只说余烟有事出去了，没透露一点其他的东西。
但是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竟然还不方便接电话，如果是在洗澡或者真的谈事，阿烟根本不会有时间给他回消息。
而且她说了，不方便，后面还顺便问他什么事。
就证明她现在是有时间可以了解这些的，只能是说出了什么事，让她有时间但却不能被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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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晴刚开门进来，就听到房间内一阵嘈杂。
门口干站着的保姆吴芬远远看到她过来，像看见救星一样，小跑了过来。
“舒小姐，你可算来了，哲舟少爷吃完饭就一直哭个不停。”
“哭？他为什么哭？”
舒晴头皮一紧，她也最怕小屁孩哭了啊。
但余哲舟自从被余烟训斥完后，一直都很乖，上学吃饭睡觉，没再闹过。
除了偶尔看家里没人，蹲在玄关边发呆外，没别的毛病。
“我也不太清楚，钟先生在哄着呢，听了几句好像是说他想姑姑了。”
舒晴示意吴芬没事就可以先回房了。
自己朝着余哲舟的门口走过去。
靠得近，慢慢能听清房内的对话了。
“你能不能安静点，哭你姑姑就能回来了吗？”
“你这个大猪蹄子，你根本不关心姑姑，她不回家你都不关心她。”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了，你小孩子懂什么？”
“呜呜呜呜~我不管，我要见姑姑。”
“再哭我打人了啊。”
小男孩和男人的嗓音很好分辨。
舒晴站着听了一会儿，本来还指望钟尘能把人哄好，这样她就不用管了。
没想到他也是个没耐心的，讲两句就要打人……
还不如她呢。
“等等。”
房内两个人听到她的声音，眼神对视一番，钟尘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
余哲舟继续坐在床上保持着哭嗓，钟尘则是抱臂站在旁边，一脸不耐烦。
“你哭什么呢？”舒晴从门口走进来，看着这一幕，硬着头皮开始问话。
“呜呜呜呜呜，姑姑是不是不要我了？她都一天没回来了。”
小孩的哭声嚎得她脑袋疼。
“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烟姐只是去处理事情了，过两天就回来了。”
余哲舟哭得一抽一噎的，抬起哭过的，像被水洗涤过的清澈瞳仁。
“那我可以跟姑姑打个电话嘛？”
“不可以！”舒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语气也比之前凶了几分。
“呜呜呜呜，你是骗我的，姑姑肯定不打算要我了。”
余哲舟本来是演戏成分居多，这会儿被她这么一凶，委屈感爆棚，真的一顿大哭。
尤其是一想到，如果余烟真的不要他，他就会变成无家可归没人要的可怜虫，就更伤心了。
他哭到打嗝，哭到浑身发抖。
感染程度让旁边的专业演员钟尘都惊讶了。
舒晴也被他哭得头皮发麻，真怕他哭出个什么好歹来。
“别哭了，烟姐回去照顾她母亲了，打电话可能会打扰到，等她处理好，就会回来了。”
余哲舟听到这话，吸了吸鼻子，瞬间止住了哭声，“姑姑的妈妈生病了吗？”
“嗯，所以你别添麻烦了，安静点去睡觉。”
舒晴看他冷静下来，暗自舒了口气。
小孩子什么的，是真恐怖，一副哭技，纵横江湖。
余哲舟懵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钟尘从床头扯了张湿巾递过来，顺便用眼神传递了个赞赏。
但嘴里说的话却是，“擦个脸再睡，真脏。”
余哲舟：“……”狡猾的大人。
门外。
钟尘单独又找到舒晴，“舒晴，我能问个问题吗？”
舒晴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
那神态语气真跟余烟如出一辙，也不知道是余烟特地选了跟自己性格相仿的在身边，还是跟在她身边久了学会的性格。
“阿烟既然在这边，为什么不把阿姨接到身边来？”
接到身边照顾起来也会方便很多，阿烟跟母亲看起来也不是不和睦的那种关系。
舒晴虽然跟在余烟身边很久了，但其实大多数时候，她是摸不透余烟想法的。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据她所知应该是。
“不是烟姐不让，是她母亲不愿。”
老太太死活不愿意，说来这边人生地不熟，就像坐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