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刚洗漱完。
钟尘就拉着余烟回了卧室，迫不及待地要听她讲自己的故事。
余烟斜靠在床头，侧眸对上他充满着求知欲望的眼神。
挑眉问他，“上次讲到哪儿来了？我不太记得了。”
钟尘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现在还能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立马开口帮她找了下记忆。
“阿烟说到…那个受伤的中年男子说了一个神秘组织，你觉得他有病，就没去纪念馆了。”
余烟没想到他还真记得那么清楚，轻笑了下。
身子往后懒懒靠了下，恰好枕在钟尘横亘在床头的手臂上。
眼皮微阖，遥远的记忆从脑海的角落里被慢慢翻了出来。
一个正常放学的午后，她背着书包回家的路上，在巷口被两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少年敲了竹杠。
但她那会儿身上确实没钱，田女士每天给她两块零花钱，都被她买书看用完了。
所以两人把她的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得到一个子儿。
趁她捡东西的时候，朝她骂了一句，“啧，看你穿得挺像样的，没想到是个穷鬼。”
她自小早熟，性子冷淡，周身萦绕着一股疏离不好接近的气息，其他小朋友虽然孤立她不跟她玩，但骂她欺负她的还真没有。
这是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被欺压。
她眼珠转了转，落在了书包里被倒出来的一瓶墨水上。
默默蹲下身，借着收拾东西的空档，拧开了墨水瓶盖。
上前追了两步，猛然把手上的墨水横向泼在了两个少年的校服外套上，泼墨很均匀，蓝白外套很快就渲染出了不规则的墨迹。
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拔腿就跑。
这条路她很熟，在巷子里七拐八拐，那两个少年追了接近半个小时也没逮到她，但始终没放弃。
她担心把人引到家里，会搞破坏，所以一直在附近徘徊，没有回家。
直到两个少年突然开了窍，一左一右地把她堵在了某一条巷中间。
他们脸上都挂着愤怒，“臭小孩，我们都没打你，你还冲我们衣服上泼东西！”
她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反驳，“我也没惹你们，是你们先丢我东西的。”
哦对，还骂人了，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半大的少年哪有那么多耐心，反正扑了过来就打算教训她一顿再说。
就在快凑到她面前的时候，巷口处却传来了一道大人的声音，“站住，你们两个小伙欺负一个小女孩？”
三个人都闻声回头，她一眼认出了，这是那天晚上那个受伤的男人。
两个少年一看来了个高大的成年男子，心里发怵了一下，梗着脖子说道。
“她用墨水泼我们，校服都不能穿去学校了，老师肯定会骂人的。”
男人从巷口慢慢走近，比她高了一个半头的少年们在他面前才不到胸部。
他一手提溜着一个，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开口道，“刚刚我都看见了，你们俩先打劫她，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可不行。”
他把人带出了巷口，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反正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少年已经不见了。
她停在原地没走，等男人回来后，跟他说了声，“谢谢。”便打算转身回家了。
他开口叫住她，“喂，小丫头，我上次说的那个事情考虑下呗？如果你到我这边来接受培养，以后别说这种小屁孩了，地痞流氓也惹不起你。”
她回头看了眼他的脸，这回认真思考了几秒，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孩，你说得太离奇了，我也不需要变得那么厉害。”
男人见状也没有再逼她，只在她身后扬声喊了句。
“我在这边会待两个月左右，有想法可以去那个纪念馆找我，或者有其他需要帮助的也可以去找我。”
她背着书包回了家，依旧还是那个认真读书，为了考试拿个好分数的普通小孩。
直到那天，田卫兰女士因为犯了错被原来工作的地方开除，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新工作，去找田卫华帮忙，想先在他的店里打打零工，而被出言讽刺拒绝。
她静静站在旁边听完了，所有言辞卑微的请求，和不被理解的伤害。
晚上的时候，她仰着脸问田女士。
“家里的钱不够用了吗？”
还有…你是不是生病了？这话她放在心里没问。
田女士柔和地摸了摸她的脸，面带微笑，“哪有，咱们家又不缺钱，你放心，养你一个闺女，绰绰有余。”
要不是白天亲耳听过的那些话，她或许真的会相信家里衣食无忧，只需要她认真长大。
但这一刻，她心里很清楚，那些表象下的难言真相。
经过一天一夜的认真思考，她在次日放学的午后，再次来到了那个她去过很多次的纪念馆。
这一次，心里却没有去做那些工艺品的期待宁静，反而沸腾得厉害，是一种对未知的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说的培养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
但她隐约预料到，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面对着一次足以影响未来的选择。
看到她过来，男子笑得很开心，直接带着她出去吃了顿饭。
在独立密闭的包厢空间里，他向她解释了，他所谓的组织培养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需要注射你们研发的人体基因改造药物，然后去学习一些打架的技巧，来帮你摆平麻烦？”
她听完他的话后，自己默默总结了一下，虽然一些名词她还听不懂，但她大概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看着她笑。
“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理解为，我培养你来当我的打手，在我需要的时候，让你去打谁，你就去打谁。
当然，我会给你很可观的报酬。”
这正是她的目的，但彼时她对基因改造和打手的概念还尚不清晰。
只是凭着本能发表疑惑，“我？可以当打手？”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实在是…她这个年龄，和小胳膊小腿，很难有说服力。
他依旧面上挂着亲和的笑容，“注射完药物之后，你的身体机能就会发生改变，如果改造成功，你将会变得很厉害。”
她敏锐地抓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如果……
“那如果改造失败，会怎么样，是不是会死？”想到这个可能，她有些退却，家里只是有点缺钱，还不至于需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听到她的发文，他面色稍顿，随即摇了摇头，“不会，最多就是身体排斥异变，你的基因不产生变化，你没有那么厉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