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感慨:“母亲和您一样伟大。”
姬宗熠心满意足:“是啊,你爹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最大的骄傲就是娶到你娘,还生了你们两个。”
金城公主看看父亲:“不是禅让嬴无双?”
姬宗熠笑道:“你老子我啥德行,家国天下,家排第一。”
金城公主认真道:“所以,这次我们一家三口并肩作战。”
姬宗熠却有一些犹豫:“我儿,你这辈子,有没有遗憾……”
金城公主笑笑:“父皇是说文曲吧。”
姬宗熠笑笑:“那小子虽然混账,但总归是个人物。”
金城公主想了想:“没时间和他矫情了,这样吧,今晚洞房花烛如何?”
姬宗熠一惊:“这么仓促的?”
金城公主道:“不仓促,拉拉扯扯二十年了,换别家,娃娃都成人了。”
“可你们没时间有娃娃了。”姬宗熠有点遗憾。
“人生哪那么多圆满,还好有二叔生了俩。”
姬宗熠无奈的笑笑:“好吧,劝不动对吧。”
“劝不动,皇祖父死那天,我就明白,您一定会去,而我虽然是女子,也不能弱了姬家名声。”
“只是为了姬家?”
金城淡淡一笑:“天下之大,我早已不在乎,但那个小子,替弟弟活了下来,我就不能让他轻易出事。不管他如何强大,做姐姐的,始终要挡在前面。”
姬宗熠笑了:“我们这一家啊,门风不错。”
姬宗辉道:“走,去看看皇庭三卫,检阅下咱们的袍泽。”
“还有极乐城卫,这些年,侄女也投入不少精力呢。”
“都看看,都看看。”
……
他们三人说笑着出去,布幔后面转出来文曲,他脸上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我也去……不对,我要回去沐浴……今晚有恶战啊!”
清醒过来,他一扭头钻了回去,火烧火燎。
……
高起进来的时候,高荣在擦拭战刀。
凝视那把刀片刻,高起点点头:“这把刀,该派上用场了。”
高荣小心的将刀插入鞘中:“父亲,婕妤走了。”
高起没说话。
高荣道:“她有了身孕。但她不想走,我告诉她,不能都去死,总要有人活着,给大秦延续香火,活着的人,更累。”
高起微微颔首:“高家的好媳妇。”
高荣这才露出一个从未见过的笑脸:“父亲还没夸过我。”
高起目光有些复杂,慢慢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小子,长大了啊……”
高荣认真道:“只是不能给父亲尽孝了。”
高起看着他:“做好战死准备了?”
高荣语气坚定:“爹,您要坐镇中枢,但高家总要有人,死在最前面。”
高起目光欣慰:“来,取些酒来,你我父子,这辈子缺了好多话没说。”
高荣笑了,提起身旁的酒壶:“早就备好,不是临江阁烧刀子,是杂粮酿造,大秦糙酒。”
“这个最好。”
“敬父亲。”
……
道尊轻轻一甩拂尘:“师弟,珍重。”
天玄子微微一笑:“给我看看大海无量。”
“战场看吧,师兄得省着力气。这功夫,你不如去看看慧通,你们兄弟几十年没好好聚聚了。”
“也好,他虽然听不见,但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要说。”
道尊微微颔首:“最后一件事,师弟,你不要再望他的气了。”
天玄子点点头:“很久不看了,没必要再看。”
“嗯,把大梦心经记载下来。”
“已经传给慧明,这小子天生灵秀,一点就透。”
道尊这才满意一笑,转身大步而去。
……
“慧明啊,你天生灵秀,这龙虎锻体经和符文箓阵,都交给你了。记得,要发扬光大。”
张天师将两卷书册交给了慧明,认真叮嘱道。
“不,师兄,我要参战!”
慧明执拗道。
张天师语重心长:“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传承同样重要,若我们失败了,你们就是最后的火苗,责任,一点不轻松啊。”
“可是……”
张天师摇头:“没有可是,这是天师道最后的嘱托,你最大的责任不在战场,要明白啊。”
事实上,何止天师道,当世许多大门派、天数强者都早在安排后手,他们把一些资质优异的年轻代送走、隐藏,带着他们的传承。
因为没人知道这一战之后结果如何,但火种必须保留,或许,下一代就要陷入无尽黑暗,若没有火种,如何重见光明。
慧明终于咬咬牙,双膝跪倒,跪拜三次。
“师兄,我走了,您珍重。”
张天师点点头:“走之前,去见见你娘。”
“我娘?”
慧明愣住:“我哪里有娘?”
“傻孩子,谁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当然有娘。”
慧明顿时激动起来:“我娘是?”
张天师慈祥一笑:“临江阁,裴云锦。”
——
张之陵缓缓握着老妇人粗糙的双手。
“花娘啊,我张之陵对不起你啊,本来呢,想着余生陪你好好过日子,可从来没能好好陪你一天……”
老妇人笑着:“老头子,说这些作甚。花娘只是个渔村农妇,大道理懂得不多,但俺明白,你是做大事的,现在你等了很久的一切终于到来了,不要因为我犹豫,去吧,花娘在老地方等你,若是……”
她流下两行泪:“若有个三长两短,花娘下辈子也在老地方等你。”
张之陵双目蕴含微光,终于放手,“收拾行囊吧,稍后我来送你。”
说罢转身离去。
老妇人手扶门框,目送他背影消失,却没有依言收拾行囊回去那小渔村,而是静静的拿起剪刀,裁切七尺白绫悬于房梁。
“老头子,我知道,你不打算活着回来了。花娘……不能成为你的累赘和牵挂,花娘,先走一步了……”
……
赵盘保持抱拳鞠躬的身姿,已经足足一炷香。
但没有得到对面那个女子回应,他便不会起身。
过了很久,那宫装美妇终于叹口气:“汗青……”
赵盘忽的痛哭失声:“云锦,赵汗青对不起你——”
裴云锦上前,轻轻拥抱住他。
“汗青,吾之夫君,云锦从未怪过你啊。只是可怜我们那孩儿,至今不知父母……”
赵盘抬起头,满面泪痕:“幸好,他还活着。”
裴云锦有些欣慰,却更多是遗憾:“没能尽到为人母的责任,我……”
赵汗青轻轻拥抱着她:“我知道,你从没有一天不惦记,我想他能感应到。”
“我感应不到……”
慧明远远看着花园中的两人,并没有去相认,反而眼里露出奇怪的光芒。
“亲情……该不该尝试……”
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