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秦飞，犯破坏市场经济罪，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没收全部违法所得......”
通阳县法院门口，宋雯雯听到这个消息，心如刀绞。
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可当铁锤真的敲下，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雯雯，你没事吧。”大着肚子的孙玉莲今天也来了，她扶着宋雯雯。
“雯雯，不是还有上诉的机会吗？”赵金芝挽着宋雯雯的另一只手，“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秦飞他不会上诉的。”宋雯雯有气无力说。
周立本，还有老郑夫妇全都皱起了眉头，杨月走到宋雯雯身边，“嫂子，咱们一起等飞哥出来，没事的。”
“秦飞要我跟大家说，生意可以继续做就继续做，不用担心他那边。”
“要是以后大家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互相打个招呼，也可以找我。”
宋雯雯说完这两句话，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的，大家放心，我会好好的，等他出来。”
气氛很是压抑，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能做什么。
与秦飞的相识交好的人都在法院门口，却唯独少了孙胖子。
孙胖子当然知道今天是秦飞开庭的日子，他没到，是因为他听说了一个让他撕心裂肺的消息。
他疯狂地在石林镇到处找老爸孙德林，可就是哪儿也找不到。
通阳县国营饭店，包间里气氛很是热闹，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之声此起彼伏。
包间里只有三个人，孙大夫孙德林，张亮，还有宋老四。
“老四，收购那边的事情你稳得住？”孙德林端起酒杯，打量着宋老四问。
“这事放一万个心，我哥那些收购渠道我都门清，耽误不了。”宋老四拍着胸脯说。
“那就好。”孙德林露出一副很是享受的表情，站起身来看向张亮，“亮子，你是周局介绍的人，往后在石林，就多多仰仗你了。”
“孙叔，你这话说的，我是小辈，有事你说一声就行。”张亮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放低姿态。
“咱们这一次能合作，是缘分，我呢不是啥大人物，就是个跑腿的，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几句。”孙德林清了清嗓子，“往后咱们的生意肯定不能走秦飞的老路子，他已经替咱们踩了雷，所以上面的意思，是按照联合企业公司合营的路子往下走。”
“而且方才亮子也传达了周局的意思，县常委会上是这个意见，清河市委的批文也下来了，咱们现在等就行，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是啥也没干，白捡一个大便宜。”
孙德林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总，要不说还是您会做生意，还是大生意，那个秦飞年纪轻轻的，在您手上栽跟头，不冤。”宋老四醉醺醺地，嘴开始把不住门。
“老四，你也是个人物，当初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在你大哥的货车手续上留了一手？”孙德林没有生气，反而吹捧起来。
张亮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凉，他一直以为秦飞这次遭难是夸富大会太过高调的原因，原来这里面还有孙德林的事情。
他心中忍不住掂量起来。
秦飞可是一手带着孙胖子学做生意的，这已经不是薄不薄的事，哪怕是亲兄弟，有几个能做到这样的。
尽管两人现在形同陌路，但他对秦飞从来没有恶感，甚至有些钦佩。
张亮心不在焉陪着笑，心中思绪万千。
这次几人能凑在一起，是周局在居中介绍，孙德林是代表清河市某个人，周局特地给他打过招呼，一切听孙德林的，那人的能量不会小。
可哪怕如此，张亮还是心底默默告诉自己，往后要小心孙德林这个人。
孙胖子守在店里，他一直在等老爸回来。
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老爸孙德林才晃晃悠悠走进店里。
“爸，你去哪儿了？”孙胖子黑着脸问。
“去通阳办事了。”孙德林打量着儿子，“你干嘛，脸臭的跟茅坑一样。”
“我问你，飞哥被抓，和你有没有关系？”孙胖子颤抖着问。
“他被抓是犯法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那么大本事，叫公安把他抓起来？”孙德林不屑一顾说。
“是不是你写的举报信？”
“什么举报信，不知道！”
“爸，我知道是你，你怎么能这么干！”孙胖子怒吼。
“我就这么干了怎么了，他是不是犯法了，他不犯法能判他坐牢！”孙德林对着儿子喊了起来。
“爸，你想我们单独干，做自己的生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想让我有出息，飞哥也说了，支持你，让我不要跟你闹脾气。”孙胖子哭了出来，“可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写举报信，飞哥是亏待我们了吗，没有他，有我们今天吗！”
“是，没有他，你现在还在村里闲逛，我还在种地，可咱们现在已经出了村子了，难不成还回去？”孙德林气势汹汹，“人为自个儿想有什么错，过一阵子，我就是镇办联合企业的厂长，我年纪大了，厂长的位子不迟早是你的？”
“你就知道秦飞，他放个屁你都是香的，你就不能出息一点，证明自个不比他差？”
“他去年生意挣了多少，咱们帮他挣了多少，他有分给你一分吗？”
“你拿他当哥，人家防着你呢，你懂个屁懂！”
“爸，我现在知道了。”孙胖子泪流满面，伤心欲绝，“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你从村子里出来做生意以后，你的心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飘了，自打你接触市里那个大老板，你就觉得自个儿是个人物了。”
“你都多久没有回过家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我妈这个人了，再过一阵子，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年轻的后妈了？”
“你当真我一点不知道你每次出去办事都是去干什么，爸，你这样迟早毁了咱们家的！”
孙德林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一下子想起来，自己以前是个农民，是村里的赤脚医生，黄土地和黄脸婆是他的日子，自然比不上现在的爽快，可平淡幸福。
“你，滚！”孙德林恍惚过后，一巴掌扇在了孙胖子的脸上，“你要想过好日子，就跟着我后面好好闯，不想你就去杀人放火，进牢里陪那个秦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