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边一家冷面馆，邵乐和大雷一人要了一碗冷面，叫了几个热炒，吃的不亦乐乎。
“头儿，下一步怎么办？”大雷挑了一块狗肉放嘴里大嚼着。
邵乐扒拉一口冷面，体会着辣白菜在嘴里的味道，虽然是拿冰块镇过的，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辣白菜真够劲儿！等，只要他们找出线索，就算办不成，剩下的事我们也可以去做，比咱们自己乱撞强太多了，你觉得重案组里有可能都有谁可以为我们透露消息的？”
大雷放下筷子，脑中回想着那几张面孔，“于海涛肯定不行，听陈丁生说过，他马上要提处长了，这关节上他应该想的不是怎么破案，更多的是怎么把上上下下的关系理顺，其次才是为同事伸张正义，打击犯罪，另外今天你才提一句跟走私通道有关的事儿，他就马上装糊涂，多半——至于那个张永庆也不行，他社会关系太复杂，认识人很广，这样的人一般都是些墙头草，喜欢见机行事，不会下死力气，魏中华嘛——”
“不错啊，大雷，”邵乐表扬他，“这头脑是越来越灵光了，有前途。”
“哪里哪里，长官栽培……”大雷马上送上马屁，以免功高震主。
“嘿嘿嘿……”两只老狐狸笑的不远处隔壁桌吃饭的人寒毛直竖。
丹江总人口不过二十万左右，大城市里夏天这个时候，正是华灯初上，夜生活刚刚开始，而在这个小城里，天一暗下来，下班的人潮一过，路上马上变得冷清了起来，就连流浪狗都找地方眯着去了。
不过重案组的人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加班，偌大的办公楼里只有他们在一楼的办公室灯火通明，一根又一根的烟不断制造着可以杀死任何体积小于蚊子的昆虫。
魏中华铁青着脸坐在一旁的桌子边喘粗气，于海涛正不停地抽着烟，屋子里五六个人大气不敢出，走路都踮着脚，张永庆左右为难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嗡～～～”
桌上的一部手机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寂静，他颤抖着在桌子上震动着，敲的单薄的桌面“铿锵”作响。
魏中华拿起手机看了看，深吸一口气——
“喂？赵老师，哦，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接，麻烦您了，哎，好，我马上去。”
挂上电话，他看看屋里的众人，无力感再次笼罩全身。
“这么说就这么决定了？”魏中华冷冷地问。
于海涛丢掉烟头，又抽出一根点上，“先这么地吧，明天再跟亮南来的专家谈谈，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涂强不能动，市里不只一次打过招呼，再说局长刚才已经打过电话，人家矢口否认，我们也没办法。”
“眼睁睁地——”魏中华才说了一半就哽咽了，他觉得窝囊，“涂强身边最近的红人，早传遍了，随便找个小崽子都认识，现在又说不认识了，蒙傻笔哪？”
“魏中华！你嘴巴干净点儿！”于海涛憋闷地喝道，“就你懂？我不知道？上边不让动你有啥办法？连来这儿谈谈局长都请不动我算个屁？”
“是啊是啊，都没办法，都没办法，”魏中华悲愤地站起来，“那我能请个假去接儿子吗？顺便去看看老于家娘俩儿。”
“去吧去吧，”于海涛烦躁地挥手。
魏中华一个九十度鞠躬，“谢谢啊——大领导，祝你早日当处长，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滚——”于海涛骂道。
“滚，这就滚，”魏中华擦了一把脸，强忍着没哭出来，揣起手机，走出走廊，终于忍不住大叫，“老兄弟，哥哥对不住你啊——”
“马的！”于海涛抄起桌上的茶杯顺着打开的办公室门砸出去。
“咔啷——”瓷茶杯四分五裂。
千恩万谢地接回儿子，看着自己那个冰冷的家，魏中华一再的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儿子，强撑着跟儿子聊着学校里的事儿，系上围裙炒好菜，又笑着跟他唠叨些家长都会唠叨的家常，好在儿子也很懂事，没有吵，也不闹，安静的像个女孩儿，老老实实地写作业。
魏中华随便翻看了一下作业本，是可以让他放心的成绩，在班主任赵老师那儿听到的也都是好话，就是那一句自从他和老婆离婚以后，孩子再也不上窜下跳到处惹祸了让他有些心酸。
“小辉啊，爸去看看你孟阿姨，做完作业就自己先睡觉吧。”魏中华拿起一件夹克，准备出门。
“嗯，知道了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很快，要是晚了不用等我。”
“好，那爸爸我可以看会儿电视吗？”小辉满怀希望地问。
魏中华有心想拒绝，但是看到儿子的目光还是心软了，“行，你自己控制一下时间，别超过两个小时行吗？”
“好，谢谢爸爸！”
魏中华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笑着离开了。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了，风中带着凉气，跟白天晒的人头疼的温度很不一样，北方地区早晚的温差就是这样，尤其是山区更是如此。
魏中华却迈着沉重的脚步走着，几次停下，思索到底去了该怎么说，案情肯定不能告诉，可——说什么呀？
“唉——”
于树林的家离魏中华家不远，都是有些破旧的筒子楼，跟旁边那些七层大空间新盖的房子不能比，不过听说也马上要拆*迁了，兴许回迁的时候可以换一套大点儿的房子，国家对这种事儿最近查的很严，但愿不会有人还打拆*迁的主意吧。
上了三楼的时候，魏中华突然想到在家做饭的时候应该多做几个菜的，这娘俩碰上这种事儿，一定没有做饭的心思，说不定还饿着呢。
怀着内疚的心情，魏中华敲响了包着洋铁皮的木门。
“啌～啌～啌～”
“弟妹啊？我老魏，魏中华！”他喊道。
门很快被打开了，屋里马上传来一股饭菜的香味，还有——笑声？
大雷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哦，魏警官，来来，进来，刚才孟大姐还说你可能会来，果然就来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魏中华有点儿意外。
“嗨，老陈跟我们说的，听说这位牺牲的警官家里挺困难的，反正没事儿，这不就来这儿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老魏来啦，快进来坐。”于树林的老婆孟婕从里屋出来。
“哎，“魏中华看到她的脸上虽然带着悲伤，但是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心下不由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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