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得出奇。
明明只是白天，区域内的光线却异常昏暗，如同有一层灰雾笼罩于此。
路两侧的树木不算密集，却没有一丝阳光从上空洒落。
这里似乎是连阳光也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蔡得恒环顾四周，时不时冒出的蓝色火焰经常吸引他的注意力。
如果他是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绝对会吓得原地挖个洞，然后钻进去。当然，前提是他能挖的出来。
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他前方有一位穿着棕色梅花纹服饰的少女，对方走得很轻松，如同在休闲地散步。
“怎么，害怕了？”
少女的声音传入蔡得恒耳中。
“当然没有。”
蔡得恒回复。
他没有撒谎。
有那名少女在自己身边，就算现在真的有一只鬼魂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丝毫不会害怕。
“呼！”
这种想法刚在蔡得恒心中浮现，一个白色的虚影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几乎与他脸贴脸。
对方的五官很模糊，只能依稀辨别眼窝与鼻子的所在位置。
蔡得恒与那只虚影对视，并没有后退或是惊讶。
现在轮到那只虚影惊讶了。
它愣了一会，然后立刻抬起双手，试图抓向蔡得恒。
“你这家伙，当我不存在嘛？”
少女一把揪住那虚影的后衣领。
下一瞬间，本来有成年人体型的虚影缩小至正常家猫大小，双腿化为一条虚幻的尾部。
“呜呜......”
那只虚影发出鸣叫。
如果它还是人型，可能确实能发出比较吓人的喉音。可现在，它发出的声音宛如猫叫。
“呜呜呜！”
虚影不断向外发力，试图挣脱少女揪住它的手，可它唯一做到的只是使自己的身体如弹簧般伸缩不止。
“都到我眼皮子底下了，还想跑？”
少女一把将虚影扯到自己身前。她左手揪着虚影的尾部，右手五指迅速舞动，打出一个个手印。
“叮！”
很快，一道红色的梅花印记出现在虚影体表，原本还活蹦乱跳的虚影瞬间僵硬。
下一刻，虚影的身影迅速变小变淡，最终化为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融入少女右手拇指所戴的灰白色戒指内。
“没被吓到吧？”
少女转头看向蔡得恒。
“......没有。”
看到少女的脸后，蔡得恒先是愣了一会，才缓声回复。
刚才他确实没被那虚影吓着，可在看到少女的脸后，他反而有些惊讶。
那应该是一张自己万分熟悉的脸才对，可在蔡得恒的视角中，那少女的脸上雾蒙蒙一片，如同这周遭的环境一般。
“......”
蔡得恒挠头，有些不理解。
或许是那些薄雾的缘故？
“之后的路途小心一些。”
少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
“那些鬼魂在明知我在这里的情况下，竟然还敢来袭击你。”
“你对它们来说有这么高的吸引力么？让他们愿意不惜付出生命发起袭击。”
“......可能它们只是觉得我好欺负吧。”
蔡得恒无奈耸肩。
“加快脚步吧，到了那边，就不会有鬼魂再来袭击了。”
说话间，少女的左手牵上蔡得恒的右手。
她拉着蔡得恒快步前进。
蔡得恒感受到了从右手手心处传来的温度。
这温度似乎有些熟悉，触感也有些熟悉，似曾相识。
见到对方如此主动，蔡得恒反倒有些拘谨了。
他迈着有些坚硬的步伐跟在少女身侧，目光时不时向少女那边瞥。
依然是那样。
蔡得恒依然看不清对方的脸。
气温更低了些。
蔡得恒感觉自己全身的温度都是靠右手传来的热量维持的。
“喝......”
“嘻嘻嘻......”
“该死，该死......”
“这就是命......”
他的耳边萦绕着一圈又一圈诡异的音符。有些是无意义的吼叫，有些是意义不明的话语。
“你又听见了？”
少女转头，语气中满是关切。
“......恩。”
蔡得恒点头。
如果此时，少女突然从他身边消失，那他确实会害怕到极点。
“......你，应该不会突然消失吧？”
思考间，蔡得恒问出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嗯？”
少女愣住了。
但很快，她便笑出了声，
“哈哈，怎么，吓糊涂了？”
“我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啊。”
“也，也是。”
蔡得恒挠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个问题。
少女确实不会突然消失，蔡得恒知道这一点。
至于为什么知道，他也不清楚。
“叮叮......”
清楚的碎裂声从蔡得恒身侧响起。
听到这声音，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怎么
“啪！”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力道便将他推到一旁，一阵强风自他右侧扫过，刺痛了他的皮肤。
蔡得恒转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他目光右移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色的利爪。
“呲！”
蔡得恒闭上双眼，这是他来得及做的唯一的事。
“......”
“叮！”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降临，反而是一道术式起效的声音传入蔡得恒耳中。
他缓缓睁眼，发现那少女正挡在自己身前，而少女的前方，是已经被轰成碎片的白色虚影。
“......你没事吧？”
少女的声音传来。对方的身体有些颤抖，没有立刻回头。
“没，没事。”
蔡得恒下意识地回答。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了。
本该出现在自己躯干上的伤，现在出现在了少女的身上。
对方的腹部偏上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你受伤了！”
蔡得恒又说了一句很蠢的话。
“......小事而已。”
少女的气息变弱了很多，声音都有些颤抖。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一偏，向地面栽去。
蔡得恒立刻上前接住少女，将对方缓缓扶靠在一棵树边。
“我，我能做什么？”
蔡得恒有些慌乱。
如果他不做些什么，这少女很可能会没命。
“......做你应该做的。”
少女低着头，气息愈发虚弱。
“应，应该做的......”
蔡得恒有些懵逼，
“我应该做什么？”
“......只有，你自己知道。”
少女轻咳了两声，地面上立刻出现一道血印。
“先帮你止血吧！”
蔡得恒不懂治疗，但他知道，眼下必须为对方止血。
他刚想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被少女伸手拉住。
“......没必要。”
少女轻声开口，
“只要......你没事。”
“我，怎样都没关系。”
“这怎么行！”
蔡得恒很气愤，气愤对方如此不重视自身的生命。
他几乎没生过气，为数不多的几次生气，都是因为别人。
不是因为别人辱骂自己，而是因为别人不看重他们自己。
“我
蔡得恒刚想说什么，那少女已经抬起了头。
“......”
蔡得恒双眼睁大，目瞪口呆。
现在，他能看清那少女的脸了。
那是苏萌萌的脸。
......
“啊！”
蔡得恒弹射起身，同时还大吼了一句。
“啪！”
一个柔暖的东西砸在蔡得恒的头上，与之同时传来的是一句呵斥：
“你什么情况？”
“......”
蔡得恒愣了一会，把那柔暖的物体从自己头上移开。
他此刻正位于私密空间的沙发上。前方是尚未关闭的显示屏。
看到显示屏上“99：1”的比分，蔡得恒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昨晚，他与苏萌萌打游戏，本来两人选择的是合作闯关游戏，可这游戏内偏偏有竞技类小游戏。
这勾起了苏萌萌的胜负欲。
“这小游戏我最擅长了！”
这是她的原话。
蔡得恒不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从比分来看，估计熬到了很晚。
“又做噩梦了？”
苏萌萌有些警惕地看着蔡得恒，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精神出了点问题。
“......恩。”
蔡得恒软趴趴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成天做噩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苏萌萌追问。
“我哪敢做什么亏心事啊。”
蔡得恒抬头看着天花板，
“别人对我做亏心事我都不敢告状。”
“......”
苏萌萌欲言又止。
有句话很适合现在的蔡得恒：
人只要承认了自己的软弱，那他就是无敌的。
苏萌萌无论怎么怼蔡得恒，对方都会承认。
当然，游戏除外。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蔡得恒看向苏萌萌，对方依然穿着那身棕色梅花纹服饰。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蔡得恒才做了那样的梦。
“本姑娘可从来不睡懒觉。”
苏萌萌骄傲地扬起小脑袋，
“我早餐都快吃完了。”
“......”
蔡得恒的视线从苏萌萌身上转移至她周围。
此时，对方正坐在电脑桌前，桌上放着一碗粉，屏幕上正播放着某部番剧。
......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喂，这里是我房间，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蔡得恒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又不用。”
苏萌萌显然没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丝毫不妥，
“摆在这里不是浪费么。”
“......别把汤汁弄键盘上了。”
蔡得恒随口说了一声，便向私密空间外走去。
放假的这几天里，苏萌萌几乎住在了蔡得恒这边，反正饿了就点餐，吃完就打游戏，打累了就睡觉。
她甚至都不愿意回去取自己的衣服，一直向蔡得恒要。
也幸亏蔡得恒的梦想室里有足够多的衣服，能让苏萌萌这样挥霍。
更换了好几套后，今天又回到了那件棕色梅花纹服饰。
之前几个早上，都是蔡得恒先起床。
今天可能是做噩梦的缘故，起迟了一些。
蔡得恒走进卫生间，发现洗漱台上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自己需要的只有一个漱口杯，一根牙刷，一个牙膏，一张洗脸巾，一瓶洗面奶。
来斩鬼局之前，他连洗面奶都不用，眼下这瓶是斩鬼局发给他的。
原本很空旷的洗漱台，此刻却被各种瓶瓶罐罐所占满。
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些是苏萌萌的东西。
对方虽然不化妆，但是很注重皮肤保养，来斩鬼局之前她就有很多护肤品，现在有了斩鬼局报销，她更是变本加厉，护肤品几乎是一箱一箱的买。
蔡得恒感觉，眼下洗漱台上的护肤品都够自己用一辈子的了。
这些玩意昨天都没出现在这里。
估计是苏萌萌趁着今早蔡得恒还没起床这时间段内，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把护肤品都带过来了。
......这家伙真打算住这了？
如果是一位知性御姐如此积极的想要跟自己住在一起，蔡得恒很乐意。
可苏萌萌与知性御姐这四个字毫不搭边，甚至于是完全相反。
虽然蔡得恒最喜欢的游戏角色是少女类，可那毕竟是游戏。
游戏审美与现实审美还是有区别的。
“......唉。”
蔡得恒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从“万花丛”中取出被挤到变形的牙膏，开始漱口。
“蔡得恒部长，苏萌萌在您那边吗？”
脑海中出现夏鹤的声音。
“恩。”
蔡得恒回复。
之前，夏鹤还会询问蔡得恒是否知道苏萌萌去哪里了。
现在，对方直接问他苏萌萌是不是在自己这边。
看来夏鹤也已经习惯了。
“你们的假期结束了，有新的任务需要完成。”
夏鹤开口。
“嗯嗯。”
蔡得恒含糊的答应了一句。
“噗！”
他吐掉口中满是泡沫的水，没有抬头，而是直接伸手去抓洗脸巾。
“您还没吃早餐吧。”
“三十分钟后，我们在您房间的门口集合。”
语毕，夏鹤的声音彻底消失。
“......”
蔡得恒用洗脸巾擦了擦嘴角。
但很快，做这个动作的蔡得恒僵住了。
他在洗脸巾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自己的洗脸巾是绝对不可能有香气的。
而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洗脸巾，如果不是他的
那就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