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展厅，里面热闹非凡。
豪华装修和典雅的设施顶不住客户人多啊，十几组客户在优雅的钢琴曲中闹哄哄的，形成一种极不协调的氛围。
蔡振辉咬牙切齿：“马总，你看看，生意多好啊……妈的，看得老子眼红。这个行情一天怕要买个几十台！”
马逸明强自按捺着激动，自己的店要有这么个行情，蔡振辉说的一年一个亿算个屁呀！
蔡振辉喃喃自语：“我做预算是按一天5台车的业绩，恒骏这个行情只怕一天有二十台！方大明赚翻了。”
马逸明笑笑：“那以后得看你了老蔡。”……
销售顾问很忙碌，两人站了半天，都没人打招呼。
马逸明低声对蔡振辉说：“老蔡，你以后可别犯这种错误，我这会儿心情就受到影响了。恒骏的服务很一般呐。”
蔡振辉微笑：“马总，您放心，方大明做独家生意习惯了，恒骏的销售顾问都屌得很，你到时候看看，凭我的本事肯定要把他们杀得屁滚尿流。”
两人足足在展厅遛达了一二十分钟，好容易来了个小妹，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两位先生好！看车么？”
马逸明点点头。这妹子没有想象中的热情。
见两位客人好像神情不悦，小妹淡淡地解释：“抱歉两位，今天我们搞活动，太忙了，接待不及时，请见谅。”
小妹说话虽然客气，但是骨子里透着点矜持，这个歉意明显例行公事，看不出多大诚意。
这做豪华品牌的销售顾问见的有钱人多，说话神态都不一样啊。有那么点儿店大欺客的味道。马逸明确实有些不快。
马逸明瞟一眼那小妹，薄施粉黛，一身毛料西装，脖子上的丝巾打了个漂亮的小结，整个模样清爽利落又不失妩媚，居然有点像空姐。
马逸明心说，等老子的店搞好了，行头必定要比这妹子更高档。他妈的，这妹子有点傲娇，这可不行。
谈车是蔡振辉的强项，当仁不让地说：“小妹，带我们看看新上市的LS。”
LS车系是雷克萨斯的标杆豪车，入门版LS460L都要149万。小妹听得蔡振辉说出意向车型，却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大大方方地说：“请跟我来。”
……
小妹带着两人一边去看展车，一边拿出两张名片递过来做自我介绍，叫我阿雅好了。
马逸明端出老板的派头，好好，阿雅好。
三人来到LS车型展区，一台LS460L豪华版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光……
马逸明喜欢车，一看这LS，立刻眼睛一亮，马逸明一直不太喜欢外型凌厉的车，这个LS正符合他的心意，外形时尚简约，线条柔和，奢华不失低调……
LS460的所有车型采用4.6L V8发动机，采用先进的油电混合动力，四驱。首次配备车载wiFi信息与互联网服务功能，然后是轴距、发动机功率……
阿雅吧啦吧啦的小嘴不停，蔡振辉是老车行，和小妹聊得欢。
马逸明一眼相中，便不再多嘴，由得蔡振辉去发挥。
马逸明来看车已经做足了功课，挑了一款163.8万的豪华版。了解到马总的意向车型，阿雅引导两人入座，端上茶水，坐下开始谈价格。
阿雅说，LS新车上市，要加价1万。蔡振辉懂行情，说，ES加钱，LS最多平价销售，加价不能接受……
蔡振辉可不愿意当冤大头。
两人开始上演汽车销售的老一套议价战术。蔡振辉为了在马逸明面前表现自己深厚的销售功底，和那个阿雅你来我往杀价杀得兴起……
马逸明索然无趣。车不错，人不行。如果不是自己要搞一台雷克萨斯去充场面，就凭这小妹的傲气自己早就拔脚走人了。恒骏的销售顾问流程做下来挑不出太多毛病，只是那种刻意营造的所谓高端氛围让人不太舒服。
看来，恒骏的服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马逸明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旁边一个7、8岁的小孩儿跑过来，身子一撞，撞到了自己的洽谈桌，“哗啦”一声响，洽谈桌被撞得一歪，三杯咖啡洒了一桌。马逸明猝不及防，大腿一热，被热咖啡浸湿了一片。
耳边只听得阿雅也“哎哟”叫了一声，阿雅的腿上也湿了一片。
马逸明一看那小孩儿哇哇叫着倒在地上，伸手正要扶他起来，耳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哎哟，宝宝！”一个少妇跑了过来，一把扶起那孩子，冲着马逸明凶了一句：“你这人怎么回事？”
马逸明愕然。这明明是小孩子自己撞过来的，倒怨上我了？
小孩哇哇地哭了起来。那少妇盯着马逸明一脸的怒火。
马逸明正要开口解释，阿雅在一边说：“这位阿姨，是你的小孩子自己跑过来撞到的。”阿雅指了指马逸明和自己的裤子，“你看，我们这衣服都弄脏了。”
那少妇瞪了阿雅一眼，哄着那小孩说：“宝宝，是谁撞了你啦？告诉妈妈。”
那小孩长得虎头虎脑，两只眼睛骨碌碌的。小孩咧嘴干嚎两声，用小手指了指马逸明，又指了阿雅：“是他，还有她。”
马逸明一愣，这小屁孩可真坏！
蔡振辉连忙道：“哎哎，你小孩子可别乱说话。”
那少妇不干了，大声道：“你们大人绊倒小孩道个歉那么难吗？还说是我孩子自己撞倒的。几个成年人欺负一个8岁小孩……”
那少妇开启吐槽模式，一阵火力输出。那阿雅可不是个相好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阿雅回嘴道：“这位阿姨，我们展厅有提示，小孩子不要随便乱跑，那边有儿童娱乐区，您应该带孩子去那边玩。”
“撞到一个桌子倒没什么，撞坏了展厅的车要赔的。”阿雅全然不知道自己左一声阿姨右一声阿姨惹下大祸。
“哎哟，你这个小姑娘会说话吗？你才多大？你还是幼儿园小朋友吗？叫我阿姨？”果然不出马逸明所料，那少妇火气大了。
“小看人不是？知道我老公是谁吗？赔你几台破车有什么了不起的？狗眼看人低，我来你们这儿看车忍你们很久了！”
好了好了，七婆碰见八婆了，马逸明顿时头大无比。转头看了看那个宝宝。那小屁孩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妈妈和阿雅吵架，没有一丝的害怕。他娘的，这小屁孩张大估计也是个人才。
马逸明给蔡振辉递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签单算了。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蔡振辉会意。对阿雅说：“阿雅，我们还是赶紧签单吧。别吵了。签了车我们赶紧走人。”
那少妇一把拉住马逸明：“哎哎，你们不道歉就走吗？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像话吗？道歉！”
马逸明心头火起，他妈的，要老子道歉？岂有此理……
马逸明可没碰上这种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正吵吵着，展厅经理跑了过来。是个20多岁气质成熟一点的女生。那展厅经理怕这里吵架影响到别的客人，连忙拉着那少妇开始讲好话……
见有人来圆场，马逸明对阿雅偏偏头：“走。去缴款吧。”
阿雅反应过来，连忙带路往财务室走。马逸明回头一看，那少妇依旧和展厅经理吵得脸红脖子粗……
新车要入公司户，阿雅带着马逸明在财务预缴纳上牌费、购置税，还要复印公司资料，七七八八忙完，马逸明刷卡差不多去掉180多万。
因为刚才的事情连累了马逸明，阿雅这会儿才带着点歉意说，对不起啊，刚才那位客人太讨嫌了。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的样子，素质太低……
马逸明笑笑地没回话，心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三人从二楼财务室下来，阿雅说，你们两位稍等，我们今天有活动，买车有份纪念品送给两位。我去拿。
马逸明点头说，好。
马逸明和蔡振辉在展厅边上等着。马逸明目光一瞥，看到那个宝宝像没事一样，又在一边跑跑跳跳。而他的妈妈则在另外一个洽谈桌和那展厅经理还在红着脸争执着什么。耳边隐隐传来素质啊，服务啊，和小孩子过不去啊……
马逸明摇头，这女的太不像话了。他妈的，慈母多败儿她不晓得么？
转眼看到旁边的洽谈桌上有支圆珠笔，马逸明脑子转了转，把那圆珠笔拿过手，一按，按出笔尖，在桌子上用力一顿，把那笔尖的圆珠拗了出来。
马逸明冲着那宝宝喊道：“宝宝，过来。”
宝宝跑了过来，歪着头说：“靓仔，你要向我道歉吗？”
“要的要的。”马逸明笑嘻嘻地转过话头，“宝宝，你会画画么？”
“会呀。”
“会画什么？”
“画小乌龟。”
“我不信，宝宝你吹牛呗。”
宝宝气呼呼地说：“我就会画！”
马逸明把那支笔递给他，用手指了指展厅角落的一台新车：“你去那个车后面给叔叔画个小乌龟看看，你要会画我才信。”
“真的么？”
“真的。画得好叔叔有奖励。”
“奖励什么？”
“你说！”
宝宝眨巴了两下眼睛：“万代高达套装！你有么？”
“成交！”
……
蔡振辉一直在一边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嘴里嗫嚅了两声，却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阿雅急哄哄地赶过来了，手里拎着两个礼品袋。
阿雅语气明显亲切多了：“两位大哥久等了。两份礼品是个小心意，望笑纳。”
马逸明笑笑的说：“谢谢。是什么礼品啊？这么客气。”
“咳，一个咖啡壶和一套咖啡杯，不成敬意。”
马逸明说：“礼轻情意重，谢了。”
三个人边说边聊，一直走到展厅门口。
阿雅挥手和马总两位再见。
马逸明目光远远地瞅了一眼展厅角落，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也不知道那小乌龟有没有画好。
马逸明对阿雅说：“我好像看到那个宝宝刚才在展厅里划车，你们得留心一下。”
啊？阿雅猛一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展厅里传来一阵惊呼：“哎呀，谁家的孩子啊？划车啊！掉漆啦……”
里面顿时一阵杂乱的喧闹，才几秒钟就传小孩哇哇的哭声。
……
小思域在公路上跑得欢。蔡振辉是司机，在驾驶室喃喃自语：“马总……你今天这个，这个。”
马逸明坐在副驾驶室微笑：“怎么啦？”
蔡振辉干笑两声：“我只是想不到您居然哄那个小屁孩干那个，嘿嘿。”
“很坏是吧？”
“咳咳，不不，不是坏。嘿嘿。有点那个，邪气……”蔡振辉艰难地吐出那个字眼。
“邪，就对了。”马逸明望着窗外的车流，语气平静，“老蔡，你记着，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肯吃瘪。8岁小孩都不行。”
蔡振辉莫名地感到一阵凉意。是了，马总以前是董事长的御用打手哇。自己摊上这么个头家，他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