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聚见自己被蒙古人阻断了退路，还没办法进行反击，心中大急，不过这时候却有一个声音幽幽传来：“我就说了，刘都督不能出兵救援，结果皇长子和你不听我的，还将我捆了过来，现在好了吧，你刘聚一样被蒙古人围困住了，西直门兵力匮乏，我看你如何向朝廷交代，向大明的社稷江山交代。”
刘聚扭头一看，原来是程信，顿时心情愈发坏了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程信居然还活着呢！
刚才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和蒙古骑兵对冲么？为什么还活着，而且还出现在了这里？
刘聚想不明白，但是他也没空去想这件事儿，眼下后路被断，自己的一万多人和孙镗还剩下的三千多兵马已经岌岌可危，若是不尽快打开退路，那这近两万人马可就全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程信却是不想放过他，继续说道：“刘都督，如今这种战况，你打算怎么办啊？”
刘聚却不想搭理他，一把推开身边的程信，说道：“怎么办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程信顿时不干了，继续说道：“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刘聚，你要记住，我还是朝廷任命的监军，凡是西直门的军务，我都有权力过问。”
“你绑我出城这件事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现在你不仅敢违反兵部的军令私自出击，还敢无视监军，你这是要做什么？投靠也先谋反吗？”
刘聚一滞，他这才想起来，程信这个监军的确是朝廷任命的，虽然朱见济给他扣了个叛国谋逆的罪名，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朱见济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的，纯属朱见济在诬陷他。
原本是打算让他死在乱军之中的，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程信福大命大，一点功夫都不懂，还能单枪匹马地杀穿蒙古人两道防线，这绝对是有漫天神佛在保佑他。
好在这年头的人虽然迷信，但是却不包括刘聚这种武人，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官位和富贵，还有自己最宝贵的性命，前面朱见济已经给他打了样，刘聚自然不会客气，冷声反驳道：“程大人，你身上谋逆叛国的罪名还没有洗清呢，就不要说我谋反了，还是先想想回去之后怎么面对朝廷的压力吧。”
程信顿时大怒，厉喝道：“刘聚，你大胆，回朝之后我定要弹劾你不遵将令，导致战局糜烂，让朝廷罢了你的职，定你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刘聚脸色一黑，对着身边的一名亲兵命令道：“把这个搅乱本官指挥战事的家伙拉下去，拉得远远的，别让他来胡搅蛮缠。”
“我看谁敢？”程信大吼道。
不过没人理他，那名亲兵毫不犹豫便将他拉了下去，还超额完成任务，再次将他捆绑起来。
见程信还在大骂不止，那名亲兵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没有摸出什么东西，又想了想，将自己衣服的下摆割下一条，团成布团，再次塞进了程信的嘴里。
最关键的是，他还叮嘱了一句：“程大人，我的汗巾已经被你丢了吧，这团布你也不要再丢掉了。”
程信感觉着熟悉的味道，又听亲兵这么说，眼睛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这面，没了程信的打搅，刘聚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打通退路的指挥当中去了。
刘聚观察了一下战局，命令道：“弓箭手反击，压制蒙古骑兵的骑射，前阵举盾前进，其他人跟上，务必要在也先的主力围上来之前击溃前面的蒙古人，打通退路，否则咱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弓箭手接到刘聚的命令，纷纷站定，拉开弓箭射向蒙古骑兵，蒙古骑兵猝不及防，顿时死伤一片，前阵则是趁着这会儿蒙古人的箭矢稀疏许多，向前冲了几步，随后组成军阵，再次抵御下一波蒙古骑兵的攻击。
这一招的确有些效果，没一会儿刘聚的援军便向前冲了几十步，距离西直门已经越来越近，前排的明军将士们已经透过蒙古骑兵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了西直门的城楼。
明军将士瞬间精神大震，开始不顾蒙古人的骑射，向着西直门的方向冲去。
圭林奇也是发现了这种情况，立刻拿出了应对的措施，命令蒙古骑兵不再用骑射战术，而是抽出弯刀向明军军阵冲锋，意图直接拦住明军后退，彻底切断明军的退路，毕竟他也知道，瓦剌太师也先的主力正在赶过来，只要等到主力抵达，那明军就不会再有什么抵抗的意志，只会瞬间瓦解，被他们砍杀歼灭。
战事紧急，蒙古骑兵简单整理了一下阵型，便抽出弯刀向明军军阵冲杀过来。
刘聚立刻下令道：“刀盾兵上前，长枪兵在后，给我阻挡住蒙古人的冲击，只要能顶住蒙古人的这一波攻势，咱们就有希望安全撤离了！”
但是，刘聚却是估算错了对面蒙古人的兵力。
他原以为出来拦截自己的也就是五千多人马，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也先居然拿出了一万骑兵过来阻断自己的退路。
双方迅速接近，蒙古骑兵连绵不断地撞到明军的军阵上，许多人都被一心想要逃跑的明军杀死，但是更多的蒙古骑兵却是仗着马术好，直接跃马跳进了明军军阵之中，对着没有盾牌缺少防护的长枪兵砍杀起来，甚至还有几个人冲进了因为连续射箭导致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地方弓箭手阵营当中，明军的前军和中军顿时乱了起来。
刘聚看着眼前的乱局，心中全是懊恼。
因为他知道，今天的这场战事肯定是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孙镗的五千兵马和自己的一万五千兵马，有很大概率会死在这里了。
因为自己带领的兵马以步卒为主，组成军阵还可以和蒙古人一较高下，但是现在蒙古人已经杀了进来，自己的军阵已经乱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亲兵突然指着河对岸，兴奋叫道：“又来援军了。”
刘聚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真见到一支明军出现在了河对岸，一杆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绣一个石字。
刘聚再次提起了信心，指着河对岸的明军叫道：“援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