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夜歌预感的那样，他那一丝丝的希望还是落空。
陆甲的身上根本没有殉道诀！
甚至陆甲的身上都没有任何关于殉道诀的信息！
昊天神教最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教徒随身携带的呢？
夜歌也说不上是过于失望，毕竟他本就没有怀多大的期望。
“不要碰神教。”
朝叔临终前的教导在耳边回荡着，夜歌若是真的获得了殉道诀，练与不练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殉道诀所带来的力量是肉眼可见的强大，若是能够得以修炼，那么夜歌必定又会进入到一个崭新的境界。
然而，陆甲身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差点把命搭上，却一无所获。
对于陆甲这种唯有杀戮才能带来快感的人，身上要是带着很多东西才显得奇怪。
躺在地上，夜歌大口喘息着。
寒风吹拂着赤红的肌肤，丝毫不能减弱颜色。
熊熊燃烧的火炉好似非要将燃料全部耗尽才肯罢休。
心跳的速率虽然降了下来，但相比于正常人仍过快。
此时不仅仅是要控制好心跳，更要处理满身的伤。现在送去悬壶院，全院的人齐上，也未必能够将夜歌从死亡的边界上拉回来。
为了杀死陆甲，夜歌付出的代价太大。
血流了大半，骨头碎了大半，内脏也全都渗血……
夜歌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伤的这么重，意识竟控制不住地开始模糊起来。
“至道无形，混成为体；变无化有，皆从气立；气之所分，生天生地；众生推迁，生生不息……”
这篇铭刻在骨头里的文字浮现在心头，夜歌不自觉地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浮游天地间。
夜歌感觉不到自己的具体形态，他好像失去了身体，只剩没有形状的意识，在这天地间飘浮。
好似是风，一缕一缕，一丝一丝，从意识中穿过。
天地好像在呼吸。
夜歌也在呼吸。
两种呼吸的频率正在缓慢地重叠，最后合一。
心跳的速率逐渐降低下来，身体的赤红也在迅速地消退，伤口的血逐渐凝固。没有人能够看到刚刚结成的血痂之下，血肉正在飞速生长，逐渐连接，将伤口修复。
夜歌的身体就好似熟睡的婴儿，平静却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力。
此时的夜歌，“见”到了另一个世界。
失去嗅觉闻不到味道的世界，失去听觉听不到声音的世界，失去视觉看不到光影的世界……
五感构成了人们所认知的世界。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仅仅只有五感所感知到的那些东西而已，五感所能察觉的只是世界的一角。
五感之外，还有“气”。
夜歌很久之前就感知到了“气”，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知过，之前的“气”如同梦一样轻，从不真切，这次却是触手可及。
“气”从身体穿过，被吸引下来的组成一个漩涡，在缓慢地旋转过后，消散不见。
夜歌就在这个“气”的世界中一直沉浸着，与天地共同呼吸。
当夜歌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微明。
身体各处传来酸痛的感觉，夜歌忍不住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无比舒爽，他这时才发现身上的伤大部分已经痊愈了。再过两三天，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这就是修行吗？”
纵使朝叔是个很强大的修行者，夜歌也从没有在朝叔那里学到更多关于修行的事情。朝叔只教给了夜歌霸王八式，让他日夜苦练，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提。
夜歌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恢复过来的，好像从小他的恢复力就比他人强，这一点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想明白的。
看着不远处陆甲的残躯，夜歌思索起来。
“霸王八式是锤炼身体，获得对心脏的控制，以超出常人的心跳速率来获得强大的力量。”
“那么殉道诀呢？”
“为什么安良跟陆甲他们受了那么多致命的伤，仍然可以继续行动？”
“殉道诀在本质上跟霸王八式一样！”
“安良跟陆甲并没有控制心脏，而是控制身体！哪怕骨头断裂，器官破碎，依然对身体有着强有力的掌控！”
“殉道诀跟霸王八式都是通过锤炼来获得对自身的完全掌控！只不过一个是掌控心脏，一个是掌控身体！”
“若是用掌控心脏的方法去尝试着掌控身体……”
“这就是——殉道诀！”
忽然间，夜歌想通了这一切。
夜歌并没有大喜过望，他平静地思考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处理陆甲的尸体。
“杀了陆甲，无疑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若是再有任何的警兆，就必须离开黑铁城了。不知道在此之前，霸王臂能否做出来。”
熟练地将惨烈的现场打扫干净，夜歌将陆甲的尸体抛到了下水道。
然而，就在夜歌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瞥见了一块漆黑的东西。
“这是什么？”
——
黑铁城的神教使徒登上了扼夜长城。
苍穹还有一点点幽蓝色，越往下就越被黑暗所吞噬。
从扼夜长城向北望去，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丝的光。
看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总会感觉这其中藏匿着什么东西，好似同样在盯着自己。
难怪镇守扼夜长城的守军经常有精神失常的，任由谁天天盯着那片黑暗也会受不了。
黑暗代表着未知。
未知代表着恐惧。
没有人愿意凝视恐惧，更不愿意被恐惧凝望。
“那两位大人已经离开多久了？”
“七天了。”
“期间就没有任何回信吗？”
“没有。”
“那你们派人寻找了吗？”
“最近几年怪得很，只要是深入莽荒原林百里就无人生还，派出去的探子也只能探寻这么远。”
“倘若谁都知道向前会死，那么谁都不会真正向前，那些派出去的探子恐怕连十里都没有走出去吧！”
“大人……”
“不必解释了，我要你明日集结起所有的力量，随我们一起深入莽荒原林！”
“是……”
正在众人准备走下扼夜长城时，黑暗之中好似出现了巨大的虚影，滚滚的风浪也随即拍到了扼夜长城之上。
“这是……夜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