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熊小山的部署，全军团的一千人很快就全部进入到了各自的阵地之中，只是半数人发抖地连枪都握不住。
未知的恐惧正从莽荒原林汹涌而来。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我还没成家，我还没有娶媳妇……”
“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
躲在垛口后的人们不停地念叨着某种事情，好似如此就可以暂时转移心中的恐惧。
相比于恐惧的人，更多的人是茫然无措的。他们只是见到一片焦土的景象，未曾见到过真正的恐惧。未见恐惧，而不知恐惧。
越过莽荒原林的寒风拍到扼夜长城上，发出怒号。
“这是什么动静？！”
好似无数人挤压在一起，一步步逼近死亡时发出的绝望哭喊，却又完全混杂在一起，让人分辨不出半点。
“来了吗？！”
一半是因为冷，一半是因为恐惧，所有人都在发抖。躲在垛口后的人们不敢探头出去看，唯有在心中祈祷。
突然间，充满暴戾的嘶吼声在耳边炸响！
嗤——！！！
火在一瞬间被点燃！
长城犹如一条火龙！
“开火！”
随着指挥官的怒吼声，众人下意识地起身，瞄准，开枪！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犹如倾盆大雨！
然而，趴在垛口向下开枪之时，众人得以看清正在顺着城墙向上爬的东西，脸色骤然惨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魔？”
“为什么跟人们口中描述的不一样？”
“怎么会如此恐怖？！”
活在人们固有印象中的夜魔不过就是长相狰狞了点的怪物，然而现在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却是无比恐怖的生物！
眼前的生物根本不陌生，就是活脱脱的人形！
然而，这都是些被剥掉了皮的“人”！
双手变成了脚，猩红的眼珠向外凸起，尖锐的牙好似野兽，暴露出来的肌肉呈现出诡异的黑色，上面遍布着肉眼可见的血管。
密密麻麻，已经爬满了整面长城的外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刚刚开过枪的新兵完全愣住了，惊恐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一动不动。
迎头遭中枪击的夜魔冲势稍缓了一瞬，紧接着又继续向上冲来，好似射进血肉中的子弹并不能危及它的生命。
尖锐的爪凿进寒冰之中，让夜魔有了着力点，陡峭且布满寒冰的长城墙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阻挡。后面涌上来的夜魔竟能精准地借助前者留下的孔洞，从而更迅猛地向前冲。
更要命的是，这才刚刚一照面，就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因为恐慌失去了战斗力。
站在了望塔上的熊小山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动，甚至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一点。
面对如浪潮一样的夜魔，即便是久经生死的老兵也忍不住发抖，但他们仍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成为了阵线的中流砥柱。
砰！砰！砰！
经过三轮的枪击，夜魔已然冲到了垛口，甚至有夜魔一跃而长，将正要开枪的士兵抓落而下。
人的惨叫被黑暗瞬间淹没！
“放！”
就在夜魔即将大批冲上垛口的时候，一声怒吼从城墙中爆发而出。
绳索全部被砍断，原本被捆住的桶立刻翻转，将里面黝黑的油倾倒而出，与此同时，手持火把的人将火把全部扔出。
轰——！
一条咆哮的火龙在扼夜长城上生出！
首当其冲的夜魔当即发出凄惨的吼叫，纷纷向下掉落，恐怖的高温也将寒冰融化，水随即向下流淌，让城墙更难以附着。
趁此时机，众将士用最快的速度射击，终于将夜魔给压了下去。
然而，人们根本就没有喘息的时间，夜魔就在火焰稍稍减弱时再度冲了上来。
夜魔实在是太多，其数量足够堆起一座山。
仅在片刻后，夜魔就再度临近垛口。
“爆！”
无数装满火药的桶被引爆！
将士在得到片刻的喘息后，夜魔再度冲到眼前！
几乎所有人都成了机器，迅速地重复着一系列的动作。
砰！砰！砰！
身上的子弹在迅速的消耗着，原本以为很多的一百发子弹，再向身上摸时，发现已经一发都不剩。
“没子弹了？！”
一百发子弹全部打出去，也未必能够杀死几头夜魔，整个黑铁城千人军团坚持了这么久，夜魔的数量好似根本未曾有所减少。
绝望的神情在每个人脸上浮现出来。
坚持到天明就意味着胜利。
天明却遥不可及。
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夜魔竟然如潮水般地退去。
“退了？！”
“我们守住了？！”
“我们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足够让人发疯。
在沉寂了短暂的时间后，将士举着手中的枪欢呼大喊，也有蹲坐在一旁痛哭流涕，也有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刚才那副地狱般恐怖的景象仍浑身颤抖的……
唯独熊小山仍凝视着黑暗。
咚！咚！咚！
大地震颤！
扼夜长城上的众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晃动，他们愣愣地向着长城外望去，刚才的情绪全部凝固在了脸上。
莽荒原林中，比肩扼夜长城的黑影正在走来。
微弱的火光修剪出了黑影的模样。
“这是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而来的夜魔吗？”
“……”
如山般的夜魔来临！
此时此刻的人们才是真正的绝望！
就算此刻有着充足的弹药跟火炮，又怎么能够轰平一座山？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抗衡的力量！
所有人都孱弱的如同蝼蚁。
熊小山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神情的变化，他向着旁边一伸手，随身警卫立刻从齐人高的铁盒中取出了一杆大枪，递给了熊小山。
熊小山一脚踩在身前的垛口，左手撑在前压的左膝盖上，右脚向后撑地，整个人的重心下压。
瞄准。
璀璨的光芒从熊小山身上爆发！
扣动扳机。
轰！
巨大的光束从枪口迸射而出，犹如从苍穹降落的巨雷，瞬间贯穿那只如山般的夜魔。
“黑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