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初主子能早日取了这女人的一双眼睛,恐怕就不会有如此结局了。”
“什么皇后,这两年主子一次次陷入危险,可曾见这女人过问一句,她倒是会守着主子给她留的安平地方自得其乐。”
“……”
青阳郡王这话一说,跟随燃珏多年的手下也都愤愤不平起来。
青阳郡王想起燃珏的叮嘱,阻止道:“够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也都忍着心中的不愤绝口不提。
青阳郡王走到生欢面前,“如今皇上只有这一个子嗣,如今先帝已经为新帝铺好了路,你若想弥补好,便好好辅佐新帝。”
生欢听了青阳郡王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拒绝道:“这天下是你们拼来的,这新帝不该一个孩子来做。”
她曾恨毒了这些人。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联合欺骗,她爹爹才到如此下场。
本以为这是一群利欲熏心之人,却未曾想到此刻竟如此无私。
她在这青阳郡王眼中看不出一丝狡诈之意。…
她站起身,“这新帝应该你来做,也需要你来做。”
“先帝曾说过您可继任新帝,请郡王不必推辞,这两年来朝野上下若不是您一直替先帝守着,必将大乱。”
“朝中大事怎可交由一个稚子来管,还请郡王不要推辞。”
众人开始响应青阳郡王。
青阳郡王将生欢牵着的孩子拉到身边,先行下跪道:“臣愿辅佐新帝继位,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
众人见青阳郡王已表态,便也跟着附和行礼道。
生欢看着眼前的场景,第一次看到这些人不一样的一面。
此刻,他们都心中有大义,并非最初的那些“自私自利”的小人。
生欢摸了摸孩子燃政汐的头,轻声问道:“你想不想替爹爹担下这么重的责任?若你做了,以后便不再像之前那般自由了。”
政汐想了想,严肃地说道:“娘亲说爹爹一直很疼我,是个好君主所以才不来看我,我也要像爹爹一样舍弃一些成就更大的责任。”
政汐的话让生欢颇为惊讶……
她未曾想过一个五岁的孩童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也未曾想到自己在无形的日子中还念着那个人,恨早就不在了。
“娘娘果真是教了一个好孩子。”青阳郡王忍不住夸赞道。
生欢看着青阳郡王,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
有些恨是该放下了。
二十年后……
生欢与青阳郡王一同辅佐新帝燃政数十载,将岌岌可危的九州彻底稳定,而新帝也渐渐得权,立皇后得子嗣,振兴朝纲,延续着九州盛世。
此刻,生欢身上的担子彻底放松下来,她想起那个为了九州一统殚精竭虑一生的人。
如今她已经成了她的长者,真心敬佩的长者。
想到这里,她命人备了马车去了青阳郡。
她走进青阳郡王的院子,他已卸下了青阳王的职位,如今窝在鸟语花香的院中过着安稳的生活。
“咳咳……”
生欢见青阳郡王掩面咳嗽着,赶紧过去扶着。
“怎么想起看我这脸黑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我们没少为了意见不合争论不休吧。”
青阳郡王任由生欢扶着坐下,调侃道。
生欢笑了笑,“倒真不少。”
“有什么问题便问吧,再拖延下去,等我进了棺材,恐怕就来不及了。”青阳郡王看出生欢的心事。
生欢犹豫了一会儿,终问道:“这么多年,我看到了一个个有情有义的青阳人,即使赢了战争,也依旧善待他国之人,可……”
“为何要如此对你的父亲?”青阳郡王挑眉道。
生欢点了点头。
这问题在她心中盘桓许久。
青阳喝了一口茶,“青阳向来不愿惹事,也不喜战事,只想在属于我们的领地里过好自己的日子,可这完全违背了你父亲的意愿。”
他看着生欢不敢相信的样子,继续说道:“你的父亲或许在你心中是为好父亲,可在外人眼中他是可以为了你那只藏着通灵珠的眼睛去荼毒你身边的孩子,可以为了守好通井镜的秘密,挑拨四国之间的矛盾,互相牵制,这样便不会有人去危害墨家的利益。”
“父亲……怎么会……我……”
生欢遮了遮自己的那颗可以发紫光的眼睛,突然想明白身边的那些女侍会一个个地离开自己,而燃珏身处战事的漩涡中一次次地将责任揽下。
她自嘲地笑着,嘲笑自己如今想明白这些。
青阳郡王摇了摇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现在想想,是是非非不容易说清,墨家有世代守护通井镜,守护人族的责任,四国也有逐渐走向聚合的命途趋向……墨家必要与皇权分清,相互制约方是最好……”
生欢看着青阳郡王的话,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
熏清记载完最后一笔,封上笔下的话本,心里五味陈杂。
看着燃珏和生欢的爱恨情仇,她仿佛有那么一些理解真正的情爱。
情爱生于男女之间,纠缠于男女之间的人生。
它似乎不可能只简单地存在,它必要与繁杂的命运牵扯在一起。
熏清伸了伸懒腰,闭关了许久,第一次感受到脸上的明媚,觉得舒服不少。
“想来生欢那丫头也该回来了。”
此刻,生欢已历劫归来,成了真正的水仙,正往姻缘府赶去。
“你算是得罪这天后了,以后可得小心些。”令晨故意吓到。
月络指了指身后这“姻缘府”三个大字,笑着说道:“天后总得给师父三分薄面,师父向来护短。”
“知道你是月神座下最受器重的徒弟,这姻缘府恐怕你不敢做的事情也没人敢做了。”令晨附和道。
月络想起燃珏和生欢之间的事,严肃道:“不过若不是二殿下出面,恐怕那丫头没人护着,终成了那四国的亡魂,得罪天道,永生永世不得回天界,天后还真是给她安排了一条绝路……”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令晨左右看了看,赶紧转移话题道:“听说月神有一个极宝贝的琴神留下来的好琴,你可曾见过,这弹奏出来有何不同。”
“这琴师父确实宝贝得很,平日里从不允人触碰,我也只能在师父眼皮子底下替他看护琴罢了,那琴曲自然是秒极了。”月络说起来,脸上满满地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