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继续开会吗?”罗子七问靠在床头的李凤岐。
“不开吧,他们那个会,开不出什么内容来的,到最后还是他哥俩讲,有什么好开的,我还是想下田里劳动去,那样好,你不找别人的事,别人也不找你的事。”李凤岐感叹着。
“老李,说句实话,我真为你捏了一把汗,上午你是没看见宋子泽那眼神,恨不得把人给吃了,还有,你在李老师坟头的讲话,我想很快便会传到公社的,朱书记不在,可是蔡主任主持工作啊,他们兄弟给老蔡的关系你多少也知道点吧,嘿。”罗子七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替李凤岐感到担忧。
“那点关系还能瞒得住老李,老李是干啥吃的啊,不就是蔡九知是秦大明的秘书,而宋文臣是支前模范、用一条腿帮助了秦大明打了那场胜仗吗?这都是革命应当存在的正常关系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蔡九知,我听说老崔的案子当年是他定的性,他崔一锤,不就是个打铁的吗?怎么就成现行反革命,给镇压了呢?”李凤岐显然有些激动了。
罗子七不安地看了看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是抓住了崔一锤的罪证,说他偷盗了陇海线上的铁轨,而崔一锤说那铁轨是陇海线上的,不错,可那是国民党陇海铁路上的,是当年游击队破袭陇海线时,拆下来后埋在清河湾的。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他才想起来,扒出来给生产队群众打刀、打镰、打农具的,他又没收一分钱,还说要是金属公司供应的铁能打出农具来,他也想不起那几根铁轨来。这一下子惹恼了他们,说他明明偷盗了陇海路上的铁轨,还在抵赖,为自己找借口。还说如果是游击队拆下来的,谁可以证明,这么多年了,私藏国民党的铁轨,图谋是什么,反攻倒算还是梦想国民党反攻大陆,这不是现行反革命又是什么?最后,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就被镇压了。”
“崔一锤当年是如何留下来的?我记得骑兵团北上时,他是直接留在了清河驿,属于就地遣散的,后来,他又参加了什么游击队,和你们不一回事吧?”李凤岐到底是公安出身,凡事都想知道个底朝天。
罗子七摇了摇头,说:“这事,不好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大部队走了,我们留下来的人,大部分坚持了下来,也有回家从此不干了的,也有少数投降了国民党的,就是坚持下来的,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斧子地干革命,没有个统一的指挥,基本上是各自为战。中间又经历了刘邓首长兵出大别山,带走了一部分,后来陈粟打豫东,又带走了一部分,到我们豫东解放时,又跟着四十军到东北走了一部分,而且这中间,今天要隐蔽、积蓄力量,明天要勇敢地站出来、组织群众,形势发展得飞快,人员死了、活了、走了。嘿,你说这中间的关系,谁能说得清啊。”罗子七的抱怨是实情,但更让他伤心,他的遭遇何尝不是这样啊。
“是啊,这个崔一锤,当年要是跟着队伍走了,就好了。”李凤岐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