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起哄，不远处又过来一群穿着寒山书院弟子服的学子们，领头的竟是楚瑞。
见到熟悉的面孔，几人走过来，其中一个揽着楚瑞肩膀，“这不就是你那堂妹吗？”
说起来白灰还在奇怪，来书院也四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见楚瑞...
楚瑞走近，先把其他几人打量一遍，然后才温和的对白灰说，“堂妹在书院可还习惯？前段时间我有事请假回家了，还没恭喜考中秀才。”
有人嘿嘿笑着凑上来，“什么叫有事回家？你分明是回家相看亲事的，也不知道哪天成婚，我们好讨一杯喜酒喝？”
“对啊！你还没说未婚妻是哪家的姑娘，太不够意思了。”
被几人打趣的脸颊通红，楚瑞咳嗽两声，瞪他们一眼，“堂妹年纪尚幼，在她面前胡说什么？”
白灰心中感慨万千，这几年光顾着闷头读书，转眼发现堂兄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再过几年她若是不能考中进士，怕是也要被渣爹寻个人家嫁出去。
既然遇见，两伙人干脆凑一起玩，喝酒、吟诗、对对子，热热闹闹。
白灰无意间一撇，发现弹琵琶的两位姑娘手冻的通红，可客人没说停，便一直在弹着...
她招招手，“两位娘子来亭子里坐会吧，反正外面风大，他们也听不清曲声。”
姑娘们感激的对她一福身，进了暖亭，其中唱曲的姑娘嗓音清脆，有如黄鹂，俏生生的问，“刚刚听几位说话，姑娘竟然也是秀才吗？”
年长些弹琵琶的姑娘钦佩又羡慕的看着她，“早些日子就听说淮州出了位女秀才，想不到秀才公年纪竟然怎么小...”
“哪里，不过碰巧考的题都会做而已。”
两人把她好一阵夸，还把新得的曲子哪来请教她，齐逊无意间看到这三人热络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可是他花钱请的姑娘，都去陪楚珩算什么事？
他提着酒壶进了暖亭，给白灰倒上一杯，“你倒好，躲在这偷闲，诗作的怎么样了？”
旁边姑娘连忙把酒端开，换了一盏清茶，“齐公子莫要欺负楚姑娘，她才几岁，喝酒伤身。”
齐逊：...我喝酒就不伤身了？每次你们都夸我海量，劝我多喝几杯。
陆英豪已经微醉，在外面一拍桌案，怒道，“楚珩！出来，今日我必要跟你分个高下！”
其他人也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起哄，非要白灰当众赋诗一首。
白灰：...为什么总跟诗过不去？不能当众做几道算学题吗？
然而没办法，古代文人就好这口，看雨作诗、赏月作诗、聚会作诗...送别、思乡、登高、过江，都要作诗，不作诗不是华宣人！
白灰无奈的出了暖亭，摊开纸笔，“不如...我给大家出一道算学题？”
“切！”陆英豪撇嘴，“知道你算学厉害，我直接认输，你要是也承认诗赋不如我，就回暖亭里跟妇人似的烤火去吧。”
白灰：看来上次还是揍的轻了。
她沉吟片刻，憋得又想揪头发时，楚瑞走过来，悄悄扔给她个纸团...
白灰惊喜过望，堂兄真是好人，竟然看出她的为难给她传答案。
然而打开一看，‘可以写雪、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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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的是审题和选材吗？
最终，在太阳落山之前，她总算憋出一首诗，擦擦头上的汗，把诗作扔到陆英豪面前，“拿去好好欣赏，什么才叫诗。”
众人纷纷凑过来看。
有人念了出来，“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白灰在心里默默补上，‘白梅，元代，王冕，对不起。’
“诗倒是很好，只是...你这写的是白梅吧？可咱们这院子里...”明明是红梅啊。
白灰看过去，那人顿时消声。
陆英豪连着念了几遍，羞愧的低下头，“我的诗连一十二岁稚儿都比不过，简直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白灰拍拍他肩膀，插刀，“你别的也比不过，习惯就好。这世上是有天才存在的，他们不努力就可以超过你，如果努力就会让你望尘莫及。”
陆英豪哇的一声哭出来。
过年她回家的时候，渣爹还没回来，楚凌一见她就沉着脸，质问，“姐姐既有了推荐名额何故又去参加考核？”
“我乐意啊。”
“你！”他捏紧了拳头，“你是故意的？就不想让我进寒山书院？”
白灰嗤笑一声，“说的好像我不参加考核你就能进似的，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点数？我也不怕你去告诉父亲，大伯还给了我一封推荐信，我就是不给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楚凌简直想一拳打在她脸上！他气的要疯了，对方有两个推荐名额都不愿给他一个...
“你心里从未将我当做弟弟是吗？”
“你难道将我当做姐姐了？”白灰拍拍衣上的尘土，“行了，没事滚远点，当初敢给我下毒，现在又来我这装什么白莲花？”
“你...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欺辱幼弟？”
白灰摊手，“随你去传啊，我如今已经是寒山书院的学生，有秀才功名在身，谁不知道我孝顺又有才华。不信你看过年时父亲会不会责骂我。”
她的声望已经刷的差不多了，只等继续科考。
楚凌气的转头离开，白灰叫住他，“对了，忘记告诉你，下一次的秋闱我要参加，算算时间，还有两年，你不是不服气我吗？两年后咱们大可再比一次。”
渣爹回来后，楚凌直接跑去告状，对方沉吟片刻，却也只是叹息一声，“无妨，这一年你好好读书，明年书院的考核肯定能进去的。”
“可姐姐说要参加下一届秋闱。”
“什么？”楚子仁露出惊讶神色，“下一次，她才十五吧？”
这个女儿竟然有这样的底气吗？十五岁，若是能考中，应该是本朝最年轻的进士了。
“父亲，孩儿也要下场比试！”
“你？”楚子仁摇摇头，“短短两年时间，你火候还不到，不如静心好好读几年书，何必跟她争一时长短？”
然而楚凌铁了心，他本就是不甘于人后的性子，这几年跟随父亲身边又见识不少世面，自觉在同龄人中就没有比得上他的，怎么肯就此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