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醉眯着眼，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丫鬟。
虽然身形对不上，可他仿佛在那丫鬟身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一个死去了多年，却在他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的女人。
这时，丫鬟弹错了一个音。
唐醉挑挑眉，丫鬟又弹错了第二个音。
唐醉的疑心淡了一些。
当年，白昙弹那一首敦煌时，虽然没弹奏完整，可一个音都没错。
这人，不可能是白昙。
唐醉一口将手中的茶水喝光，他没有喝酒，眼神却有些迷离，他到底是怎么了？
白昙早就死了，是他亲眼目睹掉进了江中尸骨无存，六年了，她又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尽管弹错了几个音，可听过《敦煌》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弹错了，水芸优美的歌声也足以掩饰错处，除了极少数的人，几乎没有人听出错来。
直到水芸唱完最后一句，大厅内一阵死寂。
啪啪啪——
七皇子凤域起身，带头鼓起了掌。
“唱得好，弹得也好。”
“好！唱得好哇。”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掌声连成一片，顿时整个大厅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的好女儿，你唱得可真好。”
老鸨笑得嘴都合不拢。
诗诗姑娘抿着唇，涂抹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扎进了掌心，钝钝的疼。
人群中，唐醉的目光终于移开了，落在了台上。
白昙稍松了口气，唐醉刚才紧盯着她，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好在她早有准备，无论那是弹琴的指法还是身形都变了，她还特意弹错了几处，也就打消了唐醉的疑虑。
水芸唱完，今晚所有人都献完了艺。
老鸨让登台的十二名女子都逐一上了台。
诗诗姑娘站在最正中，水芸站在边上，老鸨笑容满面，高声道。
“诸位贵客，接下来就是你们期待已久的竞拍了。这里一共有十二位姑娘，她们全都是百香院的牌面，其中有四人是第一次登台献艺，还是清倌。今晚大伙都有机会，价格最高者，可以在你心仪的姑娘房中过夜。其他竞价者，也可以成为姑娘们的入幕之宾。每一位姑娘的底价，都是是五十两，每次竞价，不得低于五十两。”
说罢，老鸨就让第一个姑娘走上前。
水芸和那三名清倌都心情忐忑，尤其是水芸，她不想失身给一个不认识的客人，可她又别无选择。
前面的几名姑娘都陆陆续续被报了价，最高的价格是五百两，恩客们拍下她们后，就带着她们去二楼逍遥快活去了。
“这位是水芸，她是个清倌，今年才十六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她声音动听，要是哪位客人拍下了她，那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底价也是五十两。”
老鸨言语暧昧，勾起了男人们心底的兽欲，老鸨肥胖的手把水芸往人前一推，水芸一上前，多双目光都看了过来。
“一百两。”
第三排，有人迫不及待开了口。
“一百五十两。”
“五百两。”
第一排，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唐醉开了口，这也是他今晚第一次开口。
诗诗姑娘气得咬了咬牙，唐醉是她的客人，他居然看上了水芸那个小贱婢。
“一千两。”
这时，一旁的二皇子凤商忽然开了口。
他对水芸也有几分兴趣，尤其是看到唐醉对她也有兴趣后。
“两千两。”
虽然戴着面具，可能和唐醉坐在一起的人，身份可想而知，他不是二皇子就是七皇子。
而这两个男人，今晚都选择了水芸。
其他客人们都很识趣，不敢再开口和那两位大人物抢一个清倌。
诗诗姑娘双眼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原本，这些人都是来给她捧场的。
“三千两。”
二皇子凤商报出了一个更高的价格。
“三千零一两。”
唐醉挑挑眉，挑衅意味十足，扫过二皇子，不等二皇子再开口，唐醉薄唇动了动。
“黄金。”
面具下，凤商的嘴角狠狠一抽，“黄金”两个字却是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只传到了二皇子的耳里，旁人是听不到的。
唐醉那小子是疯了不成，一个妓女，他居然要花费三千零一两黄金！
二皇子虽然贵为皇子，可他不像是唐醉那样，他的封地只有一处，俸禄也很有限，唐醉就不同了。
唐醉十三岁就开始上阵杀敌，他一身的军功，封地就有十处以上，不仅如此，他早几年带人南征北战，据说他在敌国时，烧杀军营，抄当地官员的家，搜刮了无数的财富。
这些财富，只有一小部分收归国库，其中一大部分都落入了唐醉自己的小金库，南幽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千零一两黄金，要是二皇子敢再叫价，唐醉还真的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拿出那么多黄金来。
到时候二皇子人没抢到，很可能还会被被传出去意图用那么多黄金竞拍百香院的一名清倌的初夜，他多年苦心经营的美名，就完了。
“二哥，一个女人罢了，不值得。”
凤域冲着凤商摇了摇头。
凤商气得牙痒痒，他瞪了眼唐醉，不再开口。
“三千零一两，水芸，还不谢过这位大人。”
老鸨有些失望，她原本还以为，这两位大人物会拍出一个天价来。
“唐醉这小子，还真是又缺德又抠门。”
白昙弹奏完后，就混入了丫鬟中，唐醉的那番小动作，旁人看不清，白昙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如此一来，就如白昙预料的那样，水芸的清白算是保住了，第一次登台献艺，就能拍出三千多两的价格，水芸在幽州城也算是一炮而红了。
“下一位，就是诗诗姑娘。诸位都知道，我们诗诗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今晚，她也是破了规矩，今晚谁出价高，就能在诗诗姑娘房里过夜。”
老鸨刚说完。
前排那个中年男人就急切地开了口。
“一千两！”
那个声音。
白昙听到那声音，眼底划过一抹惊诧。
即便是隔着面具，白昙也能认出出那个和唐醉等人坐在一排的人的声音。
此时，一脸猴急想要亲近花魁诗诗的人，可不就是文良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