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战前议事（上）
第二天，上午。
里彻斯特，提尔的神殿内部。
谢弗在一阵剧疼的折磨下，睁开双眼。
圣武士们最终还是没有当场带走这位术士的性命。按照当时谢弗听到的意思，他们打算让他和凯瑟琳先见一面。
呵！
真是可笑至极！
和自己的女儿见一面？真是毫无意义的安排！他们该不会以为当自己见到凯瑟琳后，会对当时的行为感到后悔或者做出道歉什么的吧？别做梦了！自己的算盘打的一盘遭确实不假，但是凯瑟琳的一身血脉全部来自自己赋予，自己有权力赋予她这些当然也有权力让她按照他的意志行动！
谢弗用力晃了晃身体，望向正在谈话的圣武士和其他愿意帮助莱恩的人们，心中一时涌起一阵看热闹的心思。
好吧，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居然正围在一起煞有介事的讨论着战术，他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只凭这么点兵力就能解决麻烦吧。
谢弗痛恨法比奥，痛恨对方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实力，痛恨当初他扔下自己和凯瑟琳离开的行为，但是他也同样对这位死灵法师充满了畏惧。
那么即便像他这样的人面对法比奥的时候都如此绝望，这群凡人为什么觉得他们可以处理好麻烦。
更不用说，此刻莱恩他们几个更是夹着尾巴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坐在这里讨论？
谢弗不禁回想起当初他们返回神殿的时候，看到的一幕。
这简直是一场恐怖至极的舆论攻势。虽然谢弗对舆论的内容并不相信，但是如此堂而皇之的名义加上光明正大的理由和丰富的金币利诱带来的作用无疑十分惊人。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因此我们必须要保持冷静，并且坚信莱恩他们一定能够回到这里和我们见面？”
谢弗记得昨天晚上临昏迷前，曾经听圣武士他们讨论时说出过这么一番话，这让当时的谢弗听了感到好笑至极。
当然，现在也是。
确实，这句话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因为如果莱恩他们一旦被抓住，这座城市里面多多少少都会传播出一点消息，现在没有消息的确可以证明他们还没有被抓住，但这样继续下去，无疑只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况且现在这四位年轻人藏在某个暂时安全的角落，连露面都不敢露面，但这群蠢货居然肯帮助这样一群和他们完全非亲非故的人对付法比奥和他们的背后势力。
这是谢弗对这些“凡人”感到的又一个不理解的地方。他始终不明白，明明这么做只会让他们置身在更大的危险当中，甚至就连性命都有九成以上概率要赔进去，他们又为什么要为了像莱恩他们这种人做到这个程度而且丝毫没有犹豫。
“真是可笑！”谢弗暗暗心道，“也罢，接下来就让我看一看他们这群凡人会以怎样的下场收场吧。呵！相信这一定十分有趣。”
与此同时。
正在商讨接下来战术的一群人，并没有注意到谢弗已经苏醒。
奥菲斯喝了一口茶水，随后望向返回提尔的神殿以后就精神状态几近崩溃，甚至浑身都在不停发抖的两名白化卓尔，用充满鼓励和温和的口吻开口道：“芮芙卡、瑞贝卡，如果可以的话，请和我们说一说你们知道的关于那座‘大本营’的一些详细情况吧。”
芮芙卡和瑞贝卡曾经为了窃取能够扳倒城主下台的重要证据在“城主——当然，现在可以说两名红袍巫师——的居住地里面潜伏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也使得她们不折不扣的成为了在场所有人里面最熟知敌人的两个人。
只不过由于当初芮芙卡曾经遭到法比奥碾压一般的折磨，而且这一幕还被瑞贝卡亲眼目睹，而且她们昨天晚上还又经历了类似的一幕，这使她们当时尚还未产生太多的恐惧情绪，可是等到回到提尔的神殿以后，剧烈的恐惧感便犹如山洪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芮芙卡感觉自己现在就要窒息了。经过一晚上的休养，她的心态多少还是恢复了一些，但还是不行，还是做不到！她清楚的意识到，只要自己一旦尝试联想和法比奥、那个她们曾经待过三年的地方有关的信息，那股恐惧感就会扩大成为一只可怕的野兽把她吞噬。
而此时，瑞贝卡也好不到哪去；她用两只手用力握紧大腿，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恢复一部分神志，但是她也同样做不到。曾经瑞贝卡对死灵法师只是有一个十分模糊的认识，毕竟不管在幽暗地域还是莎尔的教会当中死灵法师都特别少见，而这也让瑞贝卡当见到法比奥把满身都是血的姐姐扔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及恐惧。
更不用说，她们还经历过昨天晚上那让人难忘的一幕。
“奥菲斯，这样对她们会不会有点太勉强了？”圣武士军团长把两名白化卓尔的反应看在眼里，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是的，卓尔精灵是邪恶的生物，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们不会害怕，“她们曾经遭受过死灵魔法的震慑，现在回忆这些事……”
奥菲斯摇了摇头，沉声道：“不，长官，我相信她们。”
说完，奥菲斯再度望向两名白化卓尔，以颇为认真地语气道：“芮芙卡，瑞贝卡，拜托了，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帮助？
一名圣武士，居然正在向一名卓尔精灵索要帮助？
哈！
好吧，看在他“求”我们的份上，我们就帮助一下他们好了。
两名白化卓尔互相用心灵感应聊了几句，这让她们的心态一时放松了很多，可是正在她们准备用更加放松的心态投入回忆的时候，那股浓烈的恐惧感便再度袭来并且彻底粉碎了她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的良好心态。
鲜血……
恐惧……
折磨……
不！
不！不！不！
瑞贝卡痛苦的双手抱住头，她不敢想象当初自己的姐姐遭受到的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抱歉，奥菲斯殿下……”瑞贝卡身躯颤抖着道，“我，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们，但……我真的做不到！”
“奥菲斯，要不还是算了吧？”蕾妮斯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
甚至就连一开始便对两名白化卓尔没有任何好感的丽兹，也劝道：“你在让她们想下去，恐怕会把她们逼疯掉的。”
“奥菲斯——”
圣武士军团长也第二次开口劝阻道。
但是年轻的圣武士又一次拒绝了这回总共三人提出的建议，并且站起身来到瑞贝卡面前，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动作。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瑞贝卡，”奥菲斯轻轻拥抱了一下瑞贝卡，随后马上松开并以颇为真诚的语气道，“但是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瑞贝卡曾经拥抱过男性，也被男性拥抱过——前者是她想这样，后者是她为了能够圆满交付任务——但是被一名圣武士拥抱，还是头一次。
这让她一时感觉有股强烈的不真实感，喃喃问道：“最后一次？”
“是的，最后一次。”
年轻的圣武士在对瑞贝卡付诸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的拥抱以后，又走到同样正一脸诧异的芮芙卡面前。虽然拥抱这个动作芮芙卡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当施行这个动作的对象是一名圣武士的时候还是让她不禁感觉到一股受宠若惊，甚至条件反射一般直接站起身。
于是这反倒是让奥菲斯有些尴尬了，不过局面已经走到这一步，年轻的圣武士也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只得也对芮芙卡施行以同样的拥抱，然后念出他早就想好的句子道：“是的，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以后，这位死灵法师和他的‘大本营’都将会在你们和我们的联手之下被摧毁。”
“那些曾经带给过你们痛苦的回忆，也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拜托你们了！”
“我知道回忆这些痛苦的往事，对你们是一种十分糟糕的折磨，但如果想要终结这一切的话，直面它们是必须的！”
说完，奥菲斯不免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刚才这么说会不会起作用，但实际上年轻的圣武士不知道的是，此刻他说的这些话几乎没怎么传递进两名白化卓尔耳朵里。或者说，此刻在她们心中占据更多印象的其实是……拥抱。
不论芮芙卡还是瑞贝卡，都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刚才圣武士对她们施行的拥抱里面没有掺杂任何肉体、爱情、目的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仅仅只是想通过这个动作让她们放松下来，然后就这么做了。
而她们已经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想想在幽暗地域卓尔氏族的时候，那期间，哪怕主母或者亲生姐妹她们都不敢完全信任更不用说在她们身上感觉到关怀或是所谓的亲情；而在来到地表以后亦是如此，虽然地表的生活不像卓尔氏族一样充满了背叛可也并不具备任何她们刚才在奥菲斯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名为“关心”的情绪。
这让芮芙卡和瑞贝卡心里面第一次升起一股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情感，她们的精神终于完全随之放松下来，并因此迫切的想要大哭一场，迫切的渴望像刚才一样的拥抱；但她们知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奥菲斯是一名圣武士而她们是卓尔精灵，她们没有资格向奥菲斯索要更多。
“芮芙卡？”
芮芙卡听到前方有一道声音传来。
“瑞贝卡？”
瑞贝卡也听到前方有一道声音传来。
这让两名白化卓尔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而恰恰正是这个动作让奥菲斯被吓了一跳。他已经观察两名白化卓尔大概有十几秒钟时间了，见到她们浑身一震，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又重新勾起了她们的恐惧还是别的什么，不由试探着问道：“你们……还好吗？”
“我们还好，奥菲斯殿下，”芮芙卡回答道，“抱歉，我们刚才……给殿下添麻烦了。”
好多了。不管怎么样，确实好多了。
芮芙卡心想。
不管怎么样，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像奥菲斯一样关心自己和妹妹，那么哪怕仅仅只是“关心”也足够了……
爱情？
呵。
算了吧，自己在想什么？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自己和妹妹是卓尔精灵，而奥菲斯是一名圣武士——卓尔精灵是天生邪恶的种族，圣武士又恪守着终生不娶（嫁）的严苛条例，而且抛开这一点不谈，她们早已经不是纯洁之体，又怎么可能配得上一位圣武士？
“不要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为之恐惧和不敢面对的东西，而我刚才也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根本不算什么麻烦，”奥菲斯认真说道，“现在，你们感觉好点了吗？”
芮芙卡点了点头，小声道：“承蒙殿下的宽慰，我们现在感觉好多了——对吧，瑞贝卡？”
“嗯。”
瑞贝卡小声应道。
“没事就好，”奥菲斯没想太多，看到她们说话语气虽然有些轻微，但是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便直接步入正题道：“那就拜托你们说一下你们知道的关于那位死灵法师和他的‘大本营’的情报吧。如果，这么做不会又一次重新激起你们内心恐惧的话。”
“当然可以，”芮芙卡点了点头道，“我平时在里面担任行政主仆，因此上到他们平时居住位置，下到周围兵力分配和环境我都记得一些，不知道殿下想要先知道什么？”
瑞贝卡听了，顿时有些着急。她的工作和姐姐一样同为女仆，只不过更加偏向“私人”一些，而现在芮芙卡听起来似乎是要揽下所有和“情报”有关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岂不是就没她的事了？
想到这，瑞贝卡只得略有些责怪的瞥了芮芙卡一眼，跟着表态道：“啊，我、我也是！到时候如果姐姐有哪里说的不完善，我可以帮忙补充！”